“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说话会伤人。”麦子虽然平时拔尖,但是知道轻重,知道对某些人来说,一句话就有可能让人伤心。</p>
就好象是没长大的孩子,觉得篮球是自己一生的追求,在比赛里犯规的次数多了,都会难过的吃不下饭。</p>
每个人心里都有个柔软的地方,也许还会随着阅历,不断的改变。</p>
麦子虽然性格古怪,但是经过的教育让她知道,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情不能做,所以,她道歉了,很真诚的加了个胆怯的表情。</p>
“没关系,盛隆也不是那种红起眼睛,对自己人下手的憨货!”张虎臣得和稀泥,不能让两人闹僵。</p>
“是,咱心胸广阔。不是当年才出来混的时候了,那时候。在街上碰见一个盯着我看的,都要过去跟人理论一番,一言不和就出手打架。”盛隆笑了一声,有种苦涩和酸楚的味道,估计,这里也有许多故事吧!</p>
“好了,他们过来了,小心些,绺子里的汉子,可不像你当初那样靠拳头。他们是真的杀人不眨眼。端着的枪,可不长眼睛。”张虎臣说道。</p>
半球已经将范围覆盖在了周围,以张虎臣为圆心,呈椭圆形状飞行。</p>
打头的是两个身材臃肿的汉子,他们每人都是双手各一个镜面匣子。行进间速度不一,纵跃翻钻,总有掩体在其身前左右,不让自己冒失的显露在任何一个空旷的位置。</p>
“看见么?这样的人就算是在滨城大街上,也是只走小胡同,背后靠墙的变态。”盛隆缩在张虎臣身后,差半步就能闪进防风墙。</p>
厚有一尺的墙壁,足够抵挡步枪攻击,尤其是在这寒冷的天气。尤其是刚才浇上去的几桶水,已经冷凝成冰,给矮墙挂上了一层厚厚的装甲。</p>
“围过来的人超过三十人,看样子都是精锐,身后还有退路。如果这帮人不给面子,只管丢手榴弹。麦子先别动。等我叫你,再进行支援!”张虎臣将盾牌顶在身前,手里已经摸出来了三颗手榴弹,拉索挂在小指,随时准备投掷。</p>
盛隆也是一样,如果要冲阵,等一下就要让四眼壮汉出来吸引火力了,否则,在三十几人包围下,他可没信心能杀进去。</p>
这些人分散的很开,看起来缝隙非常大,却是没有一丝逃脱的缝隙。</p>
露在领口的毛皮,随风舞动着,风起的还真是时候,林间的浮雪,开始飘荡。</p>
这些人就算是起了坏心,张虎臣也不惧怕,没有挑战者的定身技能,他对这些普通的枪手,并不打怵,尤其是在树林的复杂环境里。</p>
围过来的枪手,在四十步之外,停止了动作,藏在树木之后,毫无动静。</p>
“这样就好,怕的就是他们不管不顾,上来就排枪攻击。”张虎臣疵牙一笑,心里的紧张放松许多。</p>
“小心吧,不知道他们搞什么鬼!”盛隆不大明白,这些人的路数,只凭几句切口,就能将你当成一伙人,这根本就不合逻辑,尤其是对这些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来说,更是如此。</p>
绺子里的规矩,有的大过天去,而有的则是清如水,薄如雾。切口就是鉴别身份的证明。</p>
厮混在这行当里面的,还真就是得凭借这些不起眼的切口,才能混得开去,否则,死都做个糊涂鬼。</p>
“水香,是你在这里么?”林子里面传来了一声洪亮的喊声。</p>
“六叔,是我!没想到,咱们爷俩儿,在这撞在了一起,真是缘分啊!”张虎臣也喊了一声。</p>
“让我看看,这傻小子让老金给养成什么样子了?”林间的包围圈里,扯开了一个口子,一个身材矮小的,包裹得仿佛是圆球的人,扑荡着雪浪,大步的走了过来。</p>
这就是横行松花江两岸的大绺子头目,人送外号滚地雷的樊阿水。</p>
这位有名号的角头老大是广西人,年轻时候跟着俄国人的船只,来到了东北,一开始是给人做学徒,后来掌柜的欺负他,年纪轻轻的忍不过去掌柜的剥削和压榨,就跑了出来,在江湖上厮混,给人放排,赶山,时间长了,因为机灵聪明,加上为人义气,所以身边很快就聚集起了一帮兄弟。</p>
还是在三十年代初,那时候,鬼子才进入东北,占了铁路和公路之后,想要将山林都纳进其保护范围,触动了这些放排人的利益,鬼子小股上来,就给他们吃掉,大股上来,他们就跑,带了这些鬼子在老林子里面,玩起了打闷棍的勾当。</p>
当时的义勇军还是势力庞大的时候,到处都有势力起局拔寨,开山立窑,樊阿水就跟着他们闹了起来,靠了一颗玲珑心,机变无双的智慧,在义勇军里面混得不错,人马还越来越强。</p>
在鬼子大股部队扫荡的时候,并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避其锋芒。打其腰肋,小鬼子拿了不少人命去填。也没能堵住窟窿,让樊阿水占了大便宜。</p>
后来给小鬼子在深山老林里面耗不起,只能发了通缉,悬赏了大洋一千块,要摘了他的人头,就出了名。</p>
跟何金银的关系,就是在这到处逃亡的时候结下的。</p>
那时候鬼子的策略,在绺子里面是拉拢一批,消灭一批,驱逐一批。</p>
在日俄战争时候。给他们支使过的绺子好汉。也有不少,如今鬼子势力大,舍得本钱,在绺子里面搅乱了不少好汉的寨子,破了不少有名号的绺子。让当时的各个绺子,关系异常紧张,靠窑,挂柱这样的活动,完全禁止。</p>
鬼子部队为了拉上了旧关系,将当初退役回家的一些情报官都派了出来,跟各个山头的绺子联络,他们到也光明正大,因为当时跟这些好汉们打过俄国人。来的时候就直接投了帖子搬山,当时何金银就给鬼子联络官找上门来,出两千大洋,让他去干了樊阿水。</p>
大家都在地面上刨食吃,何大当家的知道松花江这边有个樊阿水,是个跟鬼子死掐的好汉。何金银才不管当初小鬼子的情份,就派人通知了还在逃命的樊阿水,说七道岭周围,可以给你藏身,恢复元气了以后,再出去跟鬼子干。</p>
如他们这样的老江湖,自然有甄别自家好汉跟鬼子奸细的一套办法,藏在这些投奔过来的不同势力汉子中,给鬼子卖命的人,都给除了去,让这些残破的势力,能休养着,恢复了元气。</p>
当时来七道岭的,还有十几条绺子里的好汉子,麾下的人马超过两百人,何大当家供应粮食,药品,让他们能够如丧家之犬时,有一块补给的地方,当时他们敬仰何金银的仁义,所以摆了香堂,拜了把兄弟。</p>
临走的时候,何金银还赠送枪弹,银钱,仁至义尽。</p>
能在这么多年了,给江湖上汉子们说,七道岭上的何大当家的名号是金字招牌,一直都是竖了大拇指的,当初做下的这件事情,占了不少分数。</p>
当然了,这些汉子里面,能活到现在的,无一不是带了兄弟的绺子头目,或者是大窑里的柱梁,有他们的势力撑着,七道岭的招牌才这么好用。</p>
那个时代,把兄弟是能托付老娘的义气兄弟,所以,何金银的这个傻侄子,大家都见过,当时也都许了话下去,也都认了这孩子是自家的,有啥为难的,尽管张口说话。</p>
以后,樊阿水等到鬼子大部队撤了,重新回到了松花江两岸边混生活,也去过七道岭上,见过这个傻小子,最近的一次,还是在两年之前,有个富户给七道岭上绑了肉票,托到了樊阿水的头上,他亲自去了七道岭上,说合了一下,还给何家的傻孩子,买了不少吃的用的,关系一直不错。</p>
这就是两人的关系,说亲密,比亲属都要近乎。</p>
“六叔还是那副英雄虎胆,气魄逼人啊!”张虎臣也踩了雪,走向了林木之间。</p>
“操蛋的老金,怎么将孩子喂成了这个样子,肯定是舍不得粮食,长身板的时候,没给肉吃!”这个满身都包裹在黑色熊皮大衣里的汉子,掀掉了围在口鼻处的毛皮,露出来一张光洁的面孔,粉嫩的仿佛就是个娃娃。</p>
“六叔,水香给您磕头了!”张虎臣跪下,恭敬的磕头行礼。</p>
“快起来,快起来,好小子,如果不是手下的崽子说,有和七道岭上,姓何的年轻人在这里,冷不丁的见到,我都不敢认。”樊阿水将手摆动几下说道:“行了,家伙都收了吧,这是咱自己人。这操蛋的天气,你们自己找地方扎营,咱们爷们儿聊几句。”</p>
“来,给六叔介绍,这是我兄弟,叫盛隆,山下还有个妹子,叫麦子,都是有些手段的好汉,来,兄弟,今天你可是有运气了,能见到这位大当家,这就是松花江上的滚地雷,大号樊阿水,来给我六叔见礼!”</p>
“拜见大当家!”盛隆自然是给足了面子,鞠躬都要将腰弯成九十度。</p>
“好,好,好,看样子就是好汉!走,屋里说去!”樊阿水点了点头,当先进了房间。</p>
“六叔,您还是这样年轻啊!整天跟您在一起,婶子不是要妒忌你么!”张虎臣笑嘻嘻的说道。</p>
“好小子,拿六叔开涮了是么?”樊阿水笑骂了一声,扯了张虎臣坐下。</p>
“一到冬天,就恨不能将自己缠成一个肉球,东北的天气,恐怕我到死也适应不了!”樊阿水是广西人,受不了这边的气候,每到了冬天,林海雪原里,随便就有零下三十多度的寒冷,对他来说,每年冬天都是一个考验,一种折磨。</p>
热水冲在碗里,张虎臣将弯嘴壶放下,笑着说:“请茶!”</p>
“好小子,这两年是开窍了么?老金不得乐死了!哈哈。”樊阿水端着碗,将水灌进了肚子,抹了下嘴巴,哈哈大笑。</p>
“没有,才开窍,上旬才给鬼子抓去了,差点没死在里面,后来带了里面的兄弟,一起将鬼子据点闹个天翻地覆的,跑了出来,杀了不少追兵,才算是安生了,这回是来报仇的,咱可不是那种,有仇十年不嫌长的主,咱们讲究有仇不隔夜!”</p>
张虎臣拿出了烟卷,给樊阿水上了一颗,拿了油灯,给他点上,说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