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这世间只有两柄真正的剑。”谢抱玉执剑而立,看着叶青衫的背影沉声道,“一为剑圣的天道十三剑,剑挟天道,无定无常;一为我书院的獬豸剑,正道之剑,明是非区直、定善恶忠奸,清平天下。至于什么七杀剑、江山刀剑气之流,不过是世人穿凿附会罢了。”
“可今日方知,我谢抱玉竟如井蛙一般可笑。原来天地之大,能以剑为名者不知凡几……不过,这样的江湖才算有趣,不枉我也以剑为兵。既如此,叶青衫,如果你能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剑,我可以答应你改日再战的要求。”谢抱玉说完这句话时,四下纵横肆虐的狂凛剑气倏然一敛,众人无不目光凛然。
“必须战?”叶青衫抬头看了看天色轻轻叹道。这一次,他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无奈之意。
“必须战”谢抱玉斩钉截铁。
“好!”叶青衫似是下了很大决心。
叶青衫话音未落,谢抱玉手中獬豸剑已然起势。剑刃震颤,激荡出声声龙吟;光华璀璨,竟似能寒彻天地。无形的压力如山一般压在方圆数十丈内的每一个人的心头,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没有花哨的招式,也不曾激发出任何剑气,只是最简单直接的一刺,却最为致命。
怎么才能快?简单直接。这是每一个高手都一定会明白的道理。用最简单的方式最精准的力道花最少的时间选最短的距离,怎么能不快?如果快的同时还能很准,那么自然无比致命。
谢抱玉的手很准。
他的剑也很直。
“宁向直中取,不可曲中求”,这本就是南门书院对外宣扬的书院信条。他们的人和他们的剑,从来都只讲究一个“直”字。
谦谦君子,铮铮傲骨。直,便是君子的傲骨。
“刑杀毋赦!”在一旁观战的几位书院弟子见此不禁惊呼。倒不怪几人失态,而是谁都不曾想到谢抱玉的獬豸剑法竟已有如此修为。由南门书院初代山长所创,又由之后历代山长依剑意剑理不断拾补增减之后的獬豸剑法固然精妙绝伦名震宇内,但其内容之渊博繁复同样令人叹为观止。一套剑法含精要七篇、集注五篇和正解九篇共计二十八部,若刊印成册竟高尺余。这样一套剑法想要大成,非心智高绝毅力过人者不可为。
谢抱玉不过弱冠之年,便已能轻松驾驭精要之中最难却也最为霸道的精要之一《法禁》篇中所载的绝学剑招,怎能不教人大吃一惊?南门书院固然流传着“非洞明不知法何禁”的说法,而谢抱玉的确已是洞明。可事实上,即便是洞明,也不一定能自玄奥无比的《法禁》篇中洞悉“刑杀毋赦”的精髓。
不及弱冠便入洞明已是惊世骇俗,而谢抱玉更是掌握了“刑杀毋赦”这一獬豸剑法的终极绝技,就算还有些青涩稚嫩,也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没有人认为叶青衫能在这一剑下存活。一个洞明的剑客,一式绝顶的剑招,在这样的组合面前,实力最多不过与灵犀相当的叶青衫怎么可能活下来?
除了叶青衫。
叶青衫不知道什么獬豸剑法的《法禁》篇,更不知道什么叫“刑杀毋赦”,但他是个剑手,他能够感受到谢抱玉手中那柄名震江湖的獬豸剑上所散发出来的剑意,知道这石破天惊的一剑有多么凌厉迅捷锋锐难当。
可是他没打算躲避。
因为这根本就是无从躲避的一剑。
就算他的轻功很好,他的速度很快,但在这一剑前,他的快,仅仅只够让他判断出自己无论如何都避不开这一剑。
这已不仅仅只是一式剑招,而是与天道剑圣丁宪的天道十三剑一样,近乎“道”。
所谓“道”,无所而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