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凶顽,人人得而诛之!除魔卫道,乃是我辈江湖人义不容辞之事!”见叶青衫如此目中无人,人群中终于有人怒声喝道,“叶青衫,上次你能逃出生天乃是事发突然,这一次你以为你还能侥幸么?当初你残杀我项州数百江湖同道,今日我等定要你这魔道血债血偿!”
“不知阁下是?”见说话之人已排众而出,叶青衫上下打量对方一番后忍不住开口问道。江湖中用剑的人数不胜数,可用双剑的高手,他却是闻所未闻。
“区区无名之辈,不足挂齿,若今日有幸能取你项上人头,再教天下人知晓某家名号不迟。”双剑客傲然一笑,探手自肩头拔出两柄宽仅指半的细剑,在身侧稍作停留便抖出两朵璀璨夺目的剑花一前一后地朝着叶青衫疾刺而去。
“好——”见双剑客仆一出招便已有先声夺人之势,众人无不纷纷叫好,可刚喊出一个好字,便仿佛齐齐被人掐住了喉咙,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全都扼了回去,只发出一阵沉闷无比的喉头嚅动声——
双剑客的出手不可谓不快,那两朵寒光四射耀眼夺目的剑花也称得上迅疾如电锋芒难当。只这一招,就足以证明这位自称“无名之辈”的双剑客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灵犀高手。即便江湖中近来不知怎的突然就多出了许多陌生的高手,让知弦境都变得不值一提起来,但灵犀毕竟是灵犀,离洞明只有一步之遥的他们仍然是当之无愧的高手。
叶青衫固然很强,可再怎么强,他也还不是洞明。哪怕他是灵犀巅峰,也不敢轻视那两朵杀气凌冽寒意逼人的剑花。
然而叶青衫真的就轻视了。
甚至是比轻视更加过分的无视!完全的、彻底的无视!仿佛那两朵剑花只是两个暴露在阳光之下的虚幻缥缈的泡影,根本不需要在意,它们就会迅速消弭于无形。
剑花竟真的消失了!
剑花当然不是泡影,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消失。所以消失,只可能意味着两件事——已经命中目标,或者令它们绽放的人停手了。
所有人都可以肯定叶青衫没有被刺中,哪怕他正在轻声地咳嗽,可没刺中就是没刺中,因为在双剑客出手的那一刹那,人们突然发现叶青衫已经从自己的视线中“不见”了。
他的人明明还站在那里,甚至还不时地发出几声轻咳,然而每一个眼睁睁看着他站在那里的人却都不能肯定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不是他。当你清楚地看见一个人或一件东西时,你一定能够感觉到他或它的存在。然而叶青衫却用事实告诉所有人,就算你亲眼见到了“他”,也仍然无法感觉到他的存在,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双眼所见是不是真的他。
就好像他本来就不存在,你所看到的,只是一个错觉。是你以为“他”站在那里,或者站在那里的是“他”而已。
也可能,他不是不存在,而是他的整个人仿佛都已融入这天地,化作这天地,你所能看见所能感知到的一切,都是他。
头顶的天是他,脚下的地是他,耀眼的阳光是他,温柔的春风是他,远处的山是他,近处的树是他,就连你身边的同伴、手中的兵器、甚至掌心里的冷汗等等等等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他。
他已不在,又无处不在。
“江——江山剑气——”有人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尽管所有人都知道他错了,可每个人都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江山居士邵成危的江山剑气也是如此,而邵成危的江山剑气之所以能大成,就是因为从一柄剑上得到了启发——藏锋六剑之一,藏我剑。
江山居士邵成危是桓州最顶尖的三位高手之一。可即便是邵成危,也只能“藏我”。邵成危的修为的确比叶青衫高深得多,也藏得远比叶青衫更隐蔽更无迹可寻。只是比起邵成危的江山剑气,此时此刻,人们还是认为叶青衫更可怕——
因为他已参透了三道藏锋剑意。他不仅可以藏我,还能藏剑、藏杀!他的剑可化无形、他的人虚实难分、他的杀意只有在死亡降临到你的头顶时才会显现。他还不是洞明就已如此可怕,假若他入了洞明,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