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如夜枭一般从枯树之上划落的马怨,犹如一柄锋利的匕首刺破雾气凝聚的丝帛。
身形急速穿行而来,缕缕雾霭交错,勾勒出一件灰闷闷的披风,正无声狂舞!
身体紧贴地面而来,待到靠近武吉等人,身体突然掠起发难。
往日温顺的马匹,此刻受惊嘶鸣不止,两只前蹄高高抬起,后背震颤马鞍移位,士卒一手紧握缰绳勒到发红,一手抚之脖颈侧翼正欲安抚。
哪知从眼前,突然探出两条干枯发黄满是黑斑的手臂,朝自己面门抓来。
士卒大惊,两腿死死环住马腹,脚背力扣马镫,反手正欲抽出别在腰间的神机弩。
却被那五指开合犹如鹰爪一般尖锐的马怨,直接锁住脖颈,再顺势往上一提,直接隐没在雾气当中!
不多时,只听这浓雾当中,传来一声凄厉惨叫,随即又戛然而止。
这么多年朝夕相伴,用一句过命的交情形容也不为过,眼见自己同袍凶多吉少,当即便有几名眼眶通红咬牙切齿的士卒跳出身来:“恳请将军,调给卑职二十人马,我一定要让此獠血债血偿!”
只有一百人的轻骑队伍,相应之声不绝于耳。
“要去的话带上我!”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纵使此獠如何神出鬼没,手段匪夷所思,但昔日手足兄弟不可不救!”
哪知武吉神色一肃,嘴唇当中只是吐出两个字来:“不准!”
众人一听此言,皆是神色愤懑不已据理力争,
“将军,就让我们去吧!”
“此獠仗着浓雾掩藏,不可不除!”
更有甚者语气激烈直接当面呵斥。
“敢问将军为何如此生性凉薄?”
“我们一众兄弟将性命悉数交托于你,而你却好生叫我等失望!”
常闻西秦雍州之人,性格皆是豪迈直爽,军中儿郎更是血气方刚。
此言果真非虚!
武吉一震斜挎肩头的长匣,自此之中探出两杆短枪。
握在手中并在一起,却是一根黑蠎纹理的银首长枪!
枪身一震发出嗡嗡颤音,甩出几朵亮银枪花,倒提于手,沉身质问道:“他是你们的兄弟,难道就不是我武吉的兄弟了吗?”
众人闻言顿时哽咽不止。
语调凄凉之间已有哭声:“将军······”
“此事休要再提,现今之计是稳妥穿过迷雾,然后尽早找到四公子!”
“可是······”
武吉厉声呵斥:“住嘴,如若谁不听调动,敢擅自离队寻仇,就别怪本将翻脸无情军法处置!”
骑在骏马之上的武吉,此刻心情亦是久久不能平静。
领命出行的这一百同袍,乃是自己用汗水乃至血水,一分分一点点,建立起来的友谊与信任,乃是战场之上能放心将后背交托于你的生死兄弟!
此次奉命出行,要求暗中保护四公子姬旦的安危。
原本自己只以为是过腻了锦衣玉食的世家子,一时头脑发热离家出走,等到他玩开心了,过足瘾了,自己再将他安然护送回西岐,届时便有一笔不大不小的功劳记在南宫适等人的心头。
不是我武吉看到功劳,就像饿狗瞧见一根骨头般疯狂。
实在是这太平盛世,行伍中人想要建功立业,实在是难上加难!
更何况,谁又能想到,只不过离这西岐区区二百多里的地方,竟然有此等凶神恶煞之辈!
泛白的指关节握住手中长枪,整体线条流畅,纹路好似蛇鳞一般密集的枪身之上,泛起道道灰蒙蒙的的光亮。
“继续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