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使者馆驿。
姬旦盘坐床榻,手背放置膝侧,掌心向上拇指扣于中指关节,其余三指好似莲瓣徐徐绽放舒展。
只是一吸。
但见悠然长气自口鼻缓缓渡入胸腔之中,起先那只如蚊蝇一般细小难寻,且难以管教引导的气机,现如今已足有筷子般粗细。
过任督二脉行小周天、再,刹那间宽广的双袖无风自动,一袭单衣更是鼓胀如球。
这把被取名为“吾命”的钢刀,随气机运转而刀身颤颤不止,其上漆黑之色,愈发浓郁鲜活,好似那力透纸背的墨汁,几欲掉落。刀刃之上皎皎月光,好似潺潺溪水,只闻空谷传响。
眉心正中那若隐若现的朱砂印记,在此刻愈发鲜红夺目。
偌大的房间之内,大大小小的花瓶、盆栽、书画摆件,甚至就连光线之下细小的微尘,都在姬旦周身运转开来的气机牵引之下齐齐颤动。
又是一呼。
穿带、冲两脉的气机行至那破损丹田之中悄然消逝,好似竹筛打水空负一场,泥牛入海不见踪迹。
先前颤动不停的小物件,立刻停滞不动,原本受气机裹挟的微尘,在这气机消失的一瞬间僵直在光线当中,随即又恢复原本飘落的轨迹。
无风自动的双袖缓缓坠在手臂,单衣骤然一缩恢复原样,而眉心那点朱砂印记,由鲜红色转为深沉的枣红色,旋即又敛没色泽,几与皮肤无异。
口鼻之间呼出一口淡白色几近透明的长气,悬停在面前的吾命刀身之上便立刻凝结出细密的水珠。
纵横交错在吾命刀身之上的黑白二色霞光内敛,不复先前熠熠生辉夺目之相,却胜在越发凝实干练。
只见这颗颗水珠其内隐有五彩之色闪逝不见,彼此串联凝结滚落而下,自刀尖滴于地面,刀刃之上寒光闪烁轻鸣不已,竟是纤尘不染。
这一呼一吸之间,气机循环往来周而复始。
若是南宫适在场定要惊呼不已。
姬旦这台空气净化器的功率是越来越大,而功效也是越来越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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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姬旦物我两忘,神魂飘荡好似登天而去之际,却被一阵柔和的敲门声重新拉回人间。
姬旦睁开眼睛气机当场中断,失去牵引的吾命立刻坠于地面,插进那实木地板足有一寸之深。
收好吾命归于匣中,待推门一看却正是备好晚宴前来的武吉。
方才姬旦神魂飘渺不知光阴几多流逝,呼吸吐纳亦只觉在须臾之间。
推开窗棂,只见夜幕之下的朝歌城已是华灯初上五光十色,竟已不知不觉间从中午消磨至夜晚。
始知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这句话并非空穴来风。
随行之人大多还沉浸在香甜的睡梦当中,要想祛除乏气缓足精神,少说也要等到明天中午。
二人简单用过晚宴,准备出门领略一下朝歌风采,谁知,刚到馆驿门口就被拦住脚步。
馆驿主事之人是个四十多岁的精瘦汉子,脸上正带着谄媚的笑容,正朝姬旦止不住的点头哈腰热切的询问道:“四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一边说着,一边不动神色挪向馆驿大门侧边,挡住二人去路。
此时的武吉早已刮掉脸上郁郁葱葱的络腮胡,又剃掉了那青黑扎手的胡茬,一番梳洗打扮下来尽扫之前风尘尘仆仆狼狈憔悴的模样。
举手投足间,又自然而然流露出军人那不苟言笑铁血杀伐之意,向前迫出一步,居高临下俯视那只到自己肩头的精瘦汉子:“我们要去哪儿,还用得着你管?”
“这位军爷您这不是和小人我说笑嘛,我哪儿敢管四爷和您去哪儿啊!”这精瘦汉子苦着一张脸解释道:“只不过······”
武吉神色不善冷声问道:“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小人已经将四爷抵达朝歌的消息,汇报给了王叔比干与首相商容两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