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烬找了家小酒馆,吃了一只烧鸡,喝了一盅酒,浑身舒畅得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感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
“这烧鸡配上这酒,真是绝了!”明烬已经将那碍事的胡子给撕了,吃完了还舔了舔手指,仍旧有些意犹未尽,道:“阿柿,再来一份打包带走。”
“好嘞。”
这酒馆叫做廖记酒馆,因为老板姓廖,是个六十来岁的老爷子,也兼职厨子。酒馆挺小,只七八张桌子,除了廖老爷子,就只一个十来岁的伙计,人机灵,手脚也利索。
现在正是午饭时间,店里的客人多,略嘈杂,空气中混合着酒味与汗味,市井气息十足。
与坐在明烬对面的仙女格格不入。
“喝一杯?”
明烬取了只干净的酒杯,倒了一杯,递到她面前,道:“杨老头最喜欢这家的酒。”
仙女原本打算拒绝,听了这话,略犹豫了下,端起了酒杯。
明烬道:“这是高粱酒,廖老爷子自己酿的,要多喝几口才能觉出其中滋味。”
他这般说着,却并没有给她续杯的意思,见她望过来,忙将酒壶护在身前,道:“这是我的,要喝自己买去。”
仙女撇了撇嘴,放下酒杯,起身道:“该走了。”
结账的时候,伙计阿柿将装满酒的酒葫芦递给他,瞧了他身旁的姑娘一眼,红着脸笑着眨了眨眼,道:“七爷,老板说给您打八折。”
明烬一挑眉,知道这是个误会,不过,这误会的结果很是美妙……于是,他拍着小伙计的肩膀,笑嘻嘻的朝里面喊了一嗓子,“谢廖老板赏赐。”
出了酒馆,明烬背着白幡旗,腰间挂着酒葫芦,一手提着油纸包,哼着小曲穿过人来人往。
仙女虽不知道他具体住在哪儿,但周围的景色越来越繁华,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不过,她并不担心对方耍什么花招,也就没把心中的疑惑说出口,只面不改色的跟着。
“到了。”
明烬停了下来,站在巷口,伸手指了指斜对面,“看那边。喔噢,今日运气不错,时间刚刚好。”
那边有一栋颇为华丽的阁楼,窗口或贴着彩色的窗花,或摆着精巧的花盆,五彩的纱幔从屋顶垂落,在风中曼妙起舞。
大门上方的匾额上写了三个字:
满庭芳。
此刻,二楼的一扇窗户刚刚打开,一个妆容精致的女子站在窗前,正拿了一只水壶给窗台上的花儿浇水。
女子似乎察觉到了街对面的目光,抬眼瞧了过来,却是笑了,“七公子,您可有好些天没来了。”
明烬佯怒道:“公什么子啊,叫七爷。”
那女子掩嘴一笑,“七爷,今儿个怎么就您一个人呀?”
一句话自动忽略了站在旁边的美女。
明烬略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老头子忒不厚道,卷了银子跑路了。”
那女子显然不大相信,“噗”地一声笑了,道:“道长是做大事的人,想必是瞧不上我们这些庸脂俗粉哩。”
明烬偏头,介绍道:“她叫华裳(chang),是满庭芳跳舞跳得最好的姑娘。每日起床后她都会在窗口站会儿,浇浇花,看看街景。”
仙女瞧了他一眼,淡淡道:“挺漂亮。”
夸得漫不经心,不过,跟她比起来,这满庭芳的花魁也不够看,这般语气倒是挺正常。
明烬道:“杨老头每日在廖记酒馆吃了烧鸡,都会带一壶酒来这边,喝着小酒,看着华裳姑娘,笑得一脸的荡漾。”
他说着,仰头看向窗边专心侍弄花草的女子,道:“他时常说,等有朝一日赚了钱,定要去看她跳舞。”
说到杨天飞,仙女果然认真了些,抬眼好好瞧了瞧那位华裳姑娘。
她的确很漂亮,单论长相算不上国色天香,难得的是气质,有股独特的韵味,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偏偏丝毫不带风尘气。
仙女沉默着看了许久,待华裳姑娘转身离开,这才收回目光,却是转头,看着明烬的眼睛,平静道:“他是我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