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家堡上下在风声鹤唳中风平浪静的过了三日,继任典礼的前一晚,夜浓如水,不见星月,寂静的道场仿若有风吹过,呼啸声如同小儿夜啼。
黑暗中,一双眼睛睁开,花白的发丝在背后张牙舞爪,似是主人此刻的心情。
“为什么不回应?”
老者的语气虽愤怒,但跟上次相比,很明显能听出来语气中的虚弱。在他对面似是有道黑影,缥缥缈缈的看不真切,“不是跟你说过了我要闭关?”
女子的语气仍旧平静而淡漠,仿若这世上没什么能让她触动。
“哦?”老者语调略意外,也略讽刺,“那不是你的借口?”
“故人来访,总要准备些礼物。”女子不想继续谈论这个问题,似是打量了他一番,问道:“何事?你最近现身了?我跟你说过这样做的后果。”
“要不然我为什么这么急着找你?你再晚来一天,我也等不及了。”老者忍不住又带了怒气,不过很快就压了下去,继续道:“巩家堡有老鼠混进来的,杀了我儿子,我若不现身,巩家就乱套了。明日巩家堡举办家主继任典礼,我已经下令说所有弟子都必须参加,烦请阁下帮我把人找出来。”
女子问道:“不是之前那个?”
老者嗤笑了一声,道:“那阴魂若是有本事进来,何必躲躲藏藏?这次来的是殷华教的杀手,他们的隐匿手段十分高明,我找了三日也没能找到那人的藏身之地。”
女子不知为何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更沉了几分,问道:“你有什么计划?”
夜色笼罩之下,藏着无数的秘密,不尽的心事。
一个略单薄的身影站高耸的宝塔前,手中的令牌覆盖在大门上,如水般的波纹荡开,那身影消失在原地。
三千蜡烛静静燃烧,照亮了塔内层叠的牌位,也照亮了来人的脸庞——
夜半来祭拜先祖的是巩家的谦少爷,只是,他此刻看上去很是憔悴,面色苍白如纸,眼底青黑,早已没了素日里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他跪了下来,仰头,看向那寂静的烛火,看向那高高在上的牌位,又好似什么都没看,喃喃的张嘴,“……”
他的嗓子太干,竟没有发出声来,自是无人听见他的祈求。
他的眼角怔怔的流下两行清泪。
他所不知道的是,在离他很近很近的地方,有两双眼睛正看着他——
黑暗中的两人早就发现了他,原本谁都没将他放在心上。可是,在那人的泪水流下来之时,那黑影笼罩之中的女子突然朝他看了一眼。
“你好像很不关心这个孙子?送给我如何?”
“随意……我要睡了,记住你的承诺。”
封闭的空间,不知哪里刮来一阵风,烛火剧烈的摇晃着,幽蓝的光点闪烁不定,终于再次燃起。
火光之央的男子不知何时站了起来,面色似乎更加灰败了,眼神空洞无神,嘴角却提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很快就消失不见。
……
巩家家主继任典礼那日起了风,层层阴云在空中聚集着,翻滚着,似是在酝酿着一场狂风骤雨。
举办典礼的场所仍旧在宗祠……门口的道场。
巩家家传法典为一本《厚土载物诀》,属土系,家族以黄色为尊。黑石铺就的道场周围,飞蛇浮雕的石柱上挂着家族的幡旗,是黄底黑纹的“巩”字;中央铺了一条明黄色的地毯,将整个场地平分为两半,一路延伸至高塔前的玉墀之上,道场四周是身披黑袍腰系黄腰带的护卫。
这便是新任家主接受众多弟子朝拜的地方了。
明烬跟着七星宗进入道场的时候,感觉一道神识从身上扫过……他径自跟玉鸣玩笑着,浑不在意……也不知是不是对他的好奇心堆积了太久,好不容易有了机会,那神识竟来来回回的扫了三次。
听说这次典礼巩家堡所有弟子都必须参加,即便是没有修为的巩家亲族,也须得在道场外面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