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珠正盘腿坐在篝火边在冥想,周围的景象在识海中清晰的铺展开来——
雨水落在树叶上,落在树下的腐叶堆里,落在裸露的岩石上,飞溅着,汇聚成一股股小溪流,顺着山沟流淌着……
她不是第一次用神识看这天地万物,却是第一次看得如此清晰,好像那每一滴雨水都是她的眼睛。
突然,一道白影闯进了视线中——
那身影的速度极快,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躲过了灵珠的神识,在她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到了洞口三丈之内!
若非她事先在入口处设了阵法,或许等到那白影到了近前都不知道!
“什么人?!”
灵珠一惊之下,抬手便打出了一道青色剑气——
“哧!”
青色的剑气与黑色的雾气相接,其实并未发出太大的声响。
灵珠只觉得自己的剑气仿若打入一汪水潭之中,分明轻飘飘的,却有好似连绵不绝,还带着股森冷之意。
“是你?”
对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略暗哑,说完之后就收了手,似乎完全不担心对方趁人之危,“我记得你,你是洛泠的弟子。”
灵珠一惊,“你是什么人?”
那人沉默了,看着那快要燃尽的篝火,似是无声的笑了下,道:“抱歉。我看到篝火,还以为是她回来了。”
……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
“咳、咳咳……”
明烬本就受了伤,半路又将七星宗那件能避雨的道袍扔了,趴在马背上淋着雨颠了一路,顶得他五脏庙里翻江倒海的浑身都不舒服,刚下了马背就猛地咳嗽起来,好似要生生把那内脏咳出来似的。
踏尘拿脑袋蹭着他的腿,也不知是在道歉还是在安慰。
洛夕将水壶递给他,问道:“你伤得很重?”
明烬接过水壶喝了口,不在意的笑笑,“没事。有吃的没?我一天一夜没吃东西,着实饿得慌,都要咳出酸水了。”
洛夕走到路边,随手扯了一把草,递给他。
明烬:“……”
轻咳一声,道:“洛将军身手这般好,就不要跟兔子争食了。”
洛夕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以为他不认识这草,当自己在敷衍他,解释道:“这是祝余草,辟谷丹的主要原料,凡人也能吃的,很顶饿。”
明烬叹了口气,伸手接过,没滋没味的嚼着,随口问道:“你想救巩谦和巩戚玉吗?”
洛夕出了巩家堡之后,并没有往豫章城的方向去,反倒是往深山走的,很明显不是要离开。
不过,要说去救人……
其实洛夕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如何想的,现在可是脱身的最好时机,若是按照原计划离开,巩家堡便与自己再无瓜葛……这正是他所期盼的……若是错过了,很可能就再也走不掉了。
他为什么要去救他们?
他摸着挎在肩头的长弓上的叶形纹饰,笑道:“我不过一个无法筑基的练气修士,拿什么去救他们?”
明烬将手里的几根草都喂给了粘过来的踏尘,起身拍了拍手,道:“我知道去哪里能找到他们,不过那地儿很危险,你要不要去?”
洛夕略带探究的看了他一眼,有些捉摸不定,也有些警惕——
每次在他快要相信他真的是个凡人的时候,又似乎总会发生些事让他否定这个论断。
然而,明烬仍旧笑得漫不经心,嘴角上扬的弧度跟上次邀请他一起去满庭芳喝酒时一模一样。
洛夕什么都没看出来,便也笑了下,“愿同君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