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里有张棋案,摆了一局残局,是之前苏泽自己跟自己下的。
两人分坐两边,苏泽执黑子,落了一子,道:“天舟城来了位前辈,主审了巩家的案子,将所有参与夺丹的修士都处死了。”
他伸手,请明烬落子,继续道:“巩家剩下的散修清客也都散了,各自新投了其他门派,也有独自离开的。整个巩家如今只剩下巩戚玉、巩谦和灵珠姑娘三名修士。”
明烬看了眼棋局,随意落了一子,问道:“紫萱离开了?”
苏泽点头,道:“她没跟任何人告别,等我们回过神来,就已经找不到她了。”
他说着,抬眼问道:“紫萱姑娘也是被巩家害过的修士吗?”
明烬没有回答……紫萱……应该不是她的真名……他猜到她是巩戚玉的母亲,那个跟墨翳的母亲命运极其相似的女子……
她什么都没告诉巩戚玉,就这么离开了,除了不想让巩戚玉知道哪些糟心事,想必也是想要彻底告别过去吧。
可是……
当年她是如何活下来的呢?被殷华教所救只是巧合吗?那个殷华教,跟墨翳是否有关?
……
七星宗位于青要山,是个灵气氤氲之地。
玉衡峰上,玉鸣正在舞剑,身体东倒西歪的,脚步跌跌撞撞,手中的剑却很稳,倒是把那晚明烬跟张晓比试时的招式学了个七八分。
“阿笙,接着!”
玉鸣将手中的酒葫芦朝玉笙的方向扔过去,玉笙十分配合的给他拍了回去——
“这招叫曲水流觞。”
玉鸣用剑身去接那酒葫芦……这一招他练了许久,用上了御物之术才练成的……真不知道瑾七没有真气是如何做到的。
他收了剑,道:“那晚瑾七就是这样打败张师叔的。”
底下一位少年颇为不屑的摇头,“不可能。除非你用这套剑法跟我比一场。”
玉鸣略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当初瑾七说他这剑法只有形没有意,跟人比剑若是输了不许说是他教的……呃,他已经输给玉笙十七场了……
不过,他看了看站在玉笙旁边的少女,一挺胸,“好啊。不过,大家都是同门,为避免受伤,我们都不用真气,就只比剑法,怎么……哇啊!”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突然飞来一道灵光,直接将他拍在地上!
“谁许你们喝酒的?自己去牵星阵受罚。”
一个身穿月白长袍的中年男子慢悠悠的走了出来,身旁还跟着个白衣男子,眉眼温润,却是从天舟城下来的云缺真人。
玉鸣努力抬头,却是怎么都抬不起来,憋得满脸通红,分辩道:“玉衡真人,我练的这剑法叫做醉仙剑,就是要喝醉了才能练的。真的,不信您问张师叔。”
那中年男子正是玉衡真人,闻言冷哼了一声,“你张师叔一回来就闭关了。”
“啊?”玉鸣太过惊讶,甚至都忘了自己受罚的事了,“您确定闭关的是张师叔不是许师叔?”
玉衡真人淡淡道:“你许师叔就在牵星阵。”
玉鸣赞道:“果然是个修炼狂。”
玉衡真人隔空拍了他一巴掌,道:“这醉仙剑再厉害,你还能保证每次战斗都能有酒喝不成?剑修能够依靠的,只有一把剑。”
这时候,旁边的云缺真人突然开口问了一句,“教你们这套剑法的,就是那个叫瑾七的?”
玉鸣道:“是啊。瑾七说是杨真人教他的,这也是七星宗的剑法呢。”
“胡说什么?七星宗哪有这种乱七八糟的剑法?”
玉衡真人皱了眉,感觉这几日似乎听了太多次这个凡人的名字,就连摇光真人都提起过他……他转首,问道:“云真人,您也觉得那个瑾七不是一般的凡人?”
云缺道:“只是觉得这剑法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这般说着,却是想起了七日前在岩哭之渊看到的场景——
他错手放出了东始山镇压的死灵,往那阴气最盛之处赶的时候,半路就遇到了一场花雨。
等他到达岩哭之渊的时候,深渊之中的黑雾几乎散尽,开满了漫山遍野的花儿,而在花海之中,跪坐着一个黑衣黑裙的女子,怀里躺着一个白衣男子。
漫天的花瓣落在他们身上,那景象是很美的。
只是,那男子伤得很重,那件略发黄的旧道袍上都是血。
他原想问问是否需要帮助,刚往前走了一步,那女子突然抬头看了过来,那一瞬间的眼神颇为冷冽,他那一步顿时无法踏出……然而,在与他的目光对上之时,那股凌冽很快就消散了,似乎升起了几分困惑。
然后,不等他想明白那目光的含义,两人便毫无征兆的消失,眼前只余花瓣飞扬。
云缺后来得知,那个受伤的男子就是瑾七。他无法确定他是否真是个凡人,但他确定,那个黑衣女子,应该就是那花雨的主人。
那般令人震惊的法术,他在青临界都未曾见过。
是仙人吗?
……
白水村。
大概前段时间睡得太多了,明烬前一晚几乎没怎么睡,第二日却早早的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