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听上去似乎不合理,社稷不就是天子,天子不就是社稷吗可是杨廷和将它一分为二,却是一下子将答案显露了出来,杨廷和是体制的受益者,而徐谦是天子的受益者,只要体制还在,杨廷和照旧还是他的阁臣,说的再难听一些,就算是大明朝的天下完了,新来的皇帝无论是姓赵姓李姓邓亦或者爱新觉罗是耶律还是什么斯基、武田之类,只要他们还需要靠这个体制来统治,还需要靠收买士绅来执政,那么就需要杨廷和,杨廷和依旧还是他的阁臣。
这就如历史之中,清未必是亡于太平天国,也非是列强,而亡于所谓的新政一样,清的统治基石和明一样,靠的就是这个体制,正因为这个体制,地主们才依附在这个体制之中,读书人是这个体制中的受益者,一旦新政,甚至直接否认了地主和读书人,那么巩固这个体制的基石,自然而然崩塌,于是这股力量里应外合,和从前激进的反体制力量合流一起,清朝不完蛋,那才是咄咄怪事。
这也是为何,大明朝完蛋的时候,李自成反而人人喊打,而满人却能得到相当多的拥护定鼎天下的原因,李自成是反体制的人,对无数个杨廷和来说,李自成这样的人,要的是自己的命,要的是天下士绅的命,而满清则是不同,他们抓住了问题的所在,立即打着为崇祯皇帝报仇的名义,并且采用明朝体制,开科举启用一批读书人,同时,拜祭孔庙,于是乎,铁骑入关,喜迎‘王师’者如过江之鲫,更有不少士绅,自立武装,痛击‘李逆’,满人的武装,十万不到,能横扫天下,自然要多亏了这数十上百万的汉军。
其实许多人总是以为,明亡之后,满清铁骑入关,是所谓的民族战争,其实所谓的民族之战,根本就是个笑话。真正的战争,应当是阶级之战,朱家已经不能再胜任维护地主阶级统治的任务,已经被士人和地主阶级抛弃,而新的统治者应运而生,大家团结一致,终于将一帮泥腿子镇压下去。
这假若是民族之争,那才是怪事,说穿了,无非是一次地主阶级的镇反而已,只是这个过程之中,大明已经不具备镇反的能力,既然大明不行,那么就换大清来,假若大清不成,自然还会有王家、刘家、赵家,假若武田、耶律之类的货色也有足够镇压的实力,并且能顺应这个体制,愿意做这个体制的维护者,那么自然而然,他们建立什么大清,什么大倭,其实某种意义来说,对杨廷和之流,又有什么妨碍。
可是徐谦不同,徐谦本身就是反体制的力量,他之所以能逆袭成功,靠的就是天子,天子出了事,徐谦就完了。
所以杨廷和可以作壁上观,朝中的百官也可以作壁上观,谁做皇帝,和他们没有关系,皇帝要统治天下,就离不开他们,可是徐谦不能隔岸观火,因为他若是隔岸观火,换了下一个皇帝,就未必愿意为徐谦的新政背书,也更不可能,无条件的支持徐谦。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这件事,杨廷和可以不做,但是徐谦必须去做。
杨慎似懂非懂,忍不住又问:“徐谦没有旨意,会怎么做,假若是事情做不成,又当如何父亲大人,难道咱们就任由歼贼作乱吗”
杨廷和微微一笑:“徐谦能办成,他虽是功臣,可是在天子看来,却也是个霍光,因此,都得提防着他?ahref="http://"target="_blank">梢撬芰耍撬褪悄狈醋髀遥坏朗ブ迹涂扇盟蚪俨桓矗裕悴槐氐P乃某砂芪侍狻!?br/>
“可是……假若是歼贼得逞了呢”杨慎还是不甘心。
杨廷和深深看了这个儿子一眼,笑道:“歼贼能成一时,却成不了一世,人心不在他那里,徐谦不成,他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而已。”
杨慎沉吟不语,父亲的表现太过冷静,冷静的有点不太像话。
这时候,外头有人道:“御马监太监刘凤请见。”
杨慎又皱眉,这个刘凤他是知道的,此人原本在都知监,后来攀上了张天师,才掌了御马监,御马监太监掌握了宫禁之中绝大多数的卫队,这个人深夜来寻父亲,是为了什么
杨慎说不清,也不明白,可是杨廷和却是给杨慎使了个眼色,道:“你去待诏房里歇一歇吧,为父这里有事要处理。”
杨慎只得点头,心情复杂的出去,迎面过来看到这刘凤小跑着往值房里去,他是和杨慎又过几面之缘的,晓得杨慎的身份,笑嘻嘻的道:“杨学生好。”
杨慎朝他点头,这刘凤似有什么心事,也不和杨慎多纠缠,飞快进去了。
“不对,不对,怎么全部都乱套了……”杨慎心里这般想着,可是终究,理不清楚这乱糟糟的形势,他往内宫方向看了一眼,那儿依旧灯火通明,可是在杨慎眼里,这灯火通明的背后,却是有着某种诡异。
……………………………………………………………………………………………………
第二章送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