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吕环幻的那一枪，换了他也同样躲不过。</p>
幸好那把恐怖的大狙在发shè第二枪的时候出现故障，电流外溢，将使用者电成一坨焦炭。</p>
否则他早就死翘翘了。</p>
对于莫莫的能力有些了解的许克，知道多半又是那个祥瑞替身造成的杀伤。也就是说，那个狙击手第二个瞄准的目标是莫莫。</p>
对于自己被彻底忽视这件事，许克并不会如同中二少年一般感觉到自尊受挫。正相反，他为自己在战斗时候的先见之明感到庆幸。</p>
因为担心在战斗中变形过多会露出马脚，让湖人队发现自己才是他们队友死亡的罪魁祸首，许克在与伊士力的战斗中，一直都表现的十分低调，甚至可以说是从头到尾打酱油。</p>
这种低调，加上许安晴cāo控的幽影出手无形，便格外凸显了吕环幻和莫莫的强劲。</p>
结果，便是所谓的“枪打出头鸟”。表现抢眼的吕环幻死了，而许克，造成湖人队之前两人死亡的真正仇人，却还好好地活着。</p>
有了这个明悟的许克，在随后由银眼狮王率领的觉醒者突袭战中，依旧小心翼翼隐藏着自己的真正实力。他害怕湖人队还有活着的冒险者在暗中观察。</p>
这个担心是多余的，但许克并不知道。</p>
总而言之，在莫莫的治疗，许克的保护以及安晴的暗袭下，大剑们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无一死亡，便击杀了银眼狮王，完成了这场小镇战争。</p>
冒险者也总算是接到了任务完成，可以回家的通知。此次冒险，除了任务和杀怪所得，还获得了一具钢铁侠战衣，估计能够换得不少生存点，收获还是相当不错。</p>
但是在回到主神空间之后，许克三人却小吃了一惊。</p>
因为在那个耀眼大光球下面，赫然有人在等着他们。</p>
这个人许克并不陌生，正是在无冬世界加入到小队中，但是随后便离奇失踪的尤卡。</p>
她微笑着坐在大光球前方的桌面上，翘着二郎腿，似乎等了有一阵子。</p>
“你们回来了。”尤卡平静地问候着，似乎许克他们不过是到附近的小卖店买了瓶水一样。</p>
“你怎么会在这里？”许克没有能够在第一时间控制自己的惊讶，好在他迅速发现自己的失态。</p>
这样很不专业。许克在心中告诫自己，暗自吸气，让心情平和下来。</p>
对于许克的问题，尤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给出了忠告：“与其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不如问问我是什么人。”</p>
许克从善如流：“你是什么人？”</p>
尤卡点头微笑，似乎在说孺子可教的样子。</p>
她说：“我是这个无限世界的使用者。”</p>
什么！许克心中大惊，把自己的专业态度丢到了九霄云外。</p>
“你……你说什么？”</p>
尤卡并没有重复自己之前的回答，而是换了一套说辞。</p>
“我可以zì yóu出入主神世界。”</p>
“我可以zì yóu选择冒险世界。”</p>
“我可以zì yóu选择团队。”</p>
“我……还可以带人离开这个无限世界。”</p>
每一句话，都仿佛是一个晴天霹雳，直劈许克和莫莫的心脏。</p>
特别是最后一句，差点让许克的心脏停止跳动。</p>
可以带人离开无限世界，那不就是说，我可以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离开这个见鬼的大光球和永无止境的生死挣扎了吗？</p>
不对！</p>
许克在心中猛然醒觉。</p>
冷静！专业！</p>
世界上没有凭空掉下来的馅饼，好事情从来都是伴随着陷阱，要么就是代价高昂。</p>
许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总算让脸部的肌肉恢复松弛状态，只不过心脏跳动的速度还是有些过快。但那是短时间里无法解决的问题。</p>
在他身旁的莫莫同样心情激荡，只不过已经习惯了沉默的她，并没有像许克那样夸张的表现出来。</p>
唯一平静的是许安晴，她根本不懂尤卡的话意味着什么。</p>
“让我从头说起吧。”尤卡微笑说道，她的眼睛直视着莫莫的双眸。</p>
“我，并不是人类。”</p>
说着，尤卡的身体开始变形膨胀，黑sè头发与黄sè皮肤都开始变成仿佛深海般的深蓝sè。身高停止在大约两米五的高度，两只仿佛猫一般的耳朵露出头发，上面生长着细碎的蓝sè茸毛。眉毛消失，取代眉毛的是另外一双眼睛，四只天蓝sè的瞳孔如水波一般流动。手指则是覆盖上如碎钻般的鳞片，闪烁着惊艳的浅蓝sè光芒。</p>
这个蓝sè的巨人身上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势，让许克忍不住后退几步，心生渺小之感。</p>
尤卡开口，声音倒是没有改变。</p>
“我是伽尔玛星座碧蓝星海的尤卡人，在经过长久的星际旅行后来到这里。而这个你们称作‘主神空间’的地方，乃是一个古老文明的遗迹，名为‘战魂祭坛’。这里，通过某种未知的技术，将死去之人的灵魂从你们居住的地球传送至这里，并按照你们的想象构建出各种形形sèsè的世界，让你们在其中冒险，强化。”</p>
说到这里，她暂停了一下，让许克和莫莫两人将之前的信息消化，而后继续说道：“通过破解，我获得了这个战魂祭坛的部分权限，可以进入其中进行冒险，并可以从战魂中挑选若干名跟随者。被我选中的跟随者，将会随我离开这里，摆脱无尽的轮回冒险。而我再次回到幻刃队的目的，便是邀请你，莫莫，成为我的追随者。”</p>
在说话的过程中，尤卡的双眼始终没有离开过莫莫。这让许克的心里多了一丝冷意。</p>
他本来因为可以离开无限世界而激动不已，但现在看来，似乎没有他的事。</p>
莫莫愣了一下，说：“可是，我……”</p>
尤卡打断了她，说道：“我知道你拥有因果律方面的能力，所以我才会邀请你，而不是别的灵魂。与那些脆弱的灵魂不同，我是不会被你的替身害到的。”</p>
她的话，打消了莫莫的最大顾虑。莫莫正要答应，却被许克的叫喊打断。</p>
“等等！”许克喊道：“我们要先搞清这个追随者有什么权利义务才行！”</p>
“这个自然。”尤卡答道：“这是我们将要签订的追随者契约。”</p>
她举起一根手指，一点蓝sè光芒从鳞片中间脱离，凝结在空中，然后印上莫莫的额头。</p>
而莫莫紧接着便闭上双眼，眼皮下的眼球不停上下转动，似乎在着什么。</p>
看着许克脸上的复杂神sè，尤卡轻笑道：“也给你看看吧。”</p>
说着她再次弹出一点蓝光，落在了许克的额头上。</p>
立刻有大量的信息涌入许克脑海，让他不由自己地闭上眼睛。</p>
各种各样的说明，包括战魂祭坛的使用规则，对战魂的介绍，以及追随者的相关规定。在这之后，则是追随者的权利义务。</p>
服役一百年以后获得**，服役三百年以后将拥有选择zì yóu权利。</p>
看了这些，许克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不过是个亡魂。现在的**，乃是虚幻之物。</p>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惊讶到失去表情的莫莫。</p>
“好了。”尤卡说道：“契约看完了，莫莫，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追随者？”</p>
莫莫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p>
“很好。”尤卡说道：“那就让我们在主神的见证下签订契约吧。”</p>
莫莫再次点头，和尤卡同时面对巨大的光球，高举起右手，对着光球shè出的一缕明亮白光张开手掌。</p>
片刻之后，白光消失。尤卡笑道：“契约成立。”</p>
说着，她看向许克，微笑不语。</p>
许克心中一个激灵，陡然明白过来。他迅速抓住许安晴的小手，向前走上几步，急匆匆说道：“尤卡…大人，我们也愿意成为您的追随者！”</p>
想了想，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许克干脆单膝跪地。</p>
尤卡满意地点头，笑道：“我当然希望自己的追随者越多越好。可是，你也看过契约了，以我现在的权限，可以签订的追随者是有限额的。”</p>
她稍停了片刻，等待许克的心情越发紧张，才继续说下去。</p>
“我在这个战魂祭坛里，加入不同的十余个团队，经历了差不多二十场冒险。从这些团队中，我选择那些强大的，或者拥有着特别力量种子的灵魂，成为我的追随者。到现在为止，我只剩下最后一个追随者的名额，你要加入吗？”</p>
还有一个名额！听到这个消息，许克忍不住喜上眉梢。</p>
可是手心那个微微动弹的温暖小手，让他陡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一个人。</p>
只有一个名额！那安晴怎么办？</p>
许克的心，一下又跌回到冰点之下。</p>
我该怎么选择？</p>
是拒绝，然后永远生活在这没完没了的地狱里？</p>
还是选择接受，然后将自己的女儿抛弃在身后，从此永别，就像以前抛弃那些女人那样？</p>
许克侧头望去，看到安晴那美丽的大眼睛里的信任，还有紧张。</p>
你也听懂了，是吗？我的女儿。</p>
许克的心陡然揪紧。他知道，如果是过去的他，一定会选择接受；如果是理智而专业的他，同样也会选择接受。</p>
可是他现在办不到，因为这个可爱的，发抖的小生命，是他的亲生骨肉。</p>
时间在沉默无声中流逝，许克始终没有开口。</p>
尤卡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只剩一个追随者名额了，但我想要的不是你许克，而是你的孩子安晴。”</p>
对于许克而言，这又是一次天雷轰顶般的消息。不过，或许是被雷劈习惯了，他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p>
尤卡解释道：“你的能力十分有趣，但是你的女儿却拥有着更加巨大的潜力。在我们一起冒险的无冬世界里，一名神级的虚拟生命将自己的印迹埋在安晴的灵魂深处，形成双生灵魂的结构，想要脱离主神的掌控。”</p>
见许克的表情惊疑不定，尤卡的手中闪烁无数的星光，如萤火虫一般升起在空中，在许安晴的瞳孔中倒映出一本打开的书，书页中间，隐约有个骷髅在滚动着。</p>
“看到了吗？”尤卡说道：“带着骷髅的书，便是那名虚拟神祗的神徽。等我带着安晴离开战魂祭坛，她便能够掌控神灵的力量。”</p>
许克却是不管这些，问道：“那我的女儿安全码？”</p>
尤卡回答道：“这个双生灵魂的结构，对你的女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p>
许克松了口气，说道：“那好，你带安晴走吧。”</p>
尤卡点头同意。</p>
然而一个意想不到的麻烦出现了，安晴自己并不愿意走。</p>
她想要和爸爸在一起，不管许克怎么劝说，乃至威逼利诱也不同意。</p>
最后，许克是用了自己的念能力幻香，将女儿催眠之后，才让她签下了追随者的契约。</p>
就要离开的时候，尤卡仿佛看透了许克满脸笑容后面的真实心情，安慰道：“放心吧，等将来我会带着安晴来接你的。”</p>
“那也要我能够活到那个时候。”许克在心中默默地想。</p>
“放心，祭坛是很节约的。”</p>
留下一句费解的话之后，尤卡便带着莫莫和安晴从一扇浮现的光门中离开了。</p>
等到光门从空气中消失以后，许克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顺势躺了下去。</p>
一个人了……火热的泪水顺着眼角流到地面上。许克就这样躺着，哭了很久。</p>
尾声</p>
许克走在泥泞的地面上，头顶是如液体般浓稠荡漾的黑sè烟雾，将天空遮了个瓷实。身边拥挤不堪，一个个面目狰狞，不是骷髅便是僵尸。</p>
前方有一个小水塘，在绕过去的时候，许克不经意地往里面看了一眼。</p>
他看到了自己的脸，裹满了深黄sè的布条，只露出两只腐烂的眼睛。</p>
许克现在是一只木乃伊。</p>
他变成这个样子，和一大群亡灵生物，走在前往鬼风城的路上，为的自然是完成主神给的任务。</p>
在行进了三天三夜之后，鬼风城终于到了。</p>
整个城堡都是用黑曜石建造的，在黑暗中仿佛是个影子。巨大的烟柱从城堡的尖顶升起，那便是头顶黑暗天幕的源头。</p>
通往城门的吊桥吱吱嘎嘎的放下，落在地面时惊起无数的尘土。许克走在吊桥上，能够听见护城河里无数鬼魂的低语和叹息。</p>
走进城门，眼前是意外宽敞的一大片空地。除了和许克一道来的这一帮低级鬼物，行走的亡灵并不多，看来鬼风城主力出击在外的消息是真实可靠的。</p>
如果这样的话，希望另一个消息同样可靠吧。许克想着，视线穿过广场另一头的酒馆、铁匠铺和不停爬出新鲜僵尸的高级坟地，落在整个城堡中心的高大建筑——内政厅上。</p>
英雄纳格斯和他的丰收之角，便都在那里了吧。</p>
许克变成的木乃伊继续前行，没过多久，便来到内政厅的门外。</p>
两名穿盔带甲的骷髅勇士止住了他。</p>
“此地不得擅入。”骷髅无法说话，便只能通过jīng神波动来与许克交流。</p>
“我有重要事情，要面见纳格斯大人。”许克也用同样的手段与骷髅沟通着。</p>
同时，他也搞了点小动作。两只圣甲虫，从他的脚底钻入地下，然后在土壤中前行到两只骷髅的脚下，钻出地面，顺着骷髅的腿骨爬了上去。</p>
两只甲虫分别来到两个骷髅的脊椎骨处，而后分别用六只足紧紧抱牢脊骨。</p>
轻微的念力波动，一闪而逝。两只骷髅眼中的鬼火也随之陡然一闪，接着便让开了许克前进的道路。</p>
许克信步前行，两只骷髅却是理也不理。</p>
这便是许克在木乃伊形态下所拥有的cāo作系念能力：“阿欣的玩物”。结合木乃伊自带的圣甲虫，许克能够控制圣甲虫附着的任何生物，包括亡灵、元素生物和机械生命。</p>
这种控制只在他是木乃伊的形态时才有效，一旦他变回人形，又或者是其他的形态，那么圣甲虫虽然还会存在，但对生物的控制便会失效。</p>
许克走过门廊，走进一条宽大幽深的走廊，两旁是一个个大厅的入口。路过的第一个大厅里，只有几个尸巫在处理政务；第二个大厅里，十几只吸血鬼衣着华丽，正围着几名美丽血奴畅饮鲜血。</p>
拐了个弯，又行片刻，来到第三个大厅，许克尚未走到门口，便已经可以看到宝石与水晶发出的绚烂光彩。</p>
是这里吗？许克心头发热，正要走到大厅门口看个清楚，一股寒气陡然扑面而来。</p>
白sè的幻影如烟雾般在地面升起，然后聚成一个庞然大物，将整条走廊充满。</p>
龙！是幽灵龙！</p>
许克赶忙退后一步，鞠躬行礼。面对强者，保持谦卑态度，乃是亡灵中不成文的规矩。</p>
幽灵龙岿然不动，只是发出一个类似jǐng告的jīng神波动。</p>
许克小心地后退着，直到退到拐角处，幽灵龙方才从空气中缓缓消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