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秦钟几句不疼不痒的话就让孟明哲服了软，心里更是烦躁嫉妒的恨不能嚷上几嗓子，一双密布血丝的双眸更如受伤的凶狼瞧向秦钟。</p>
但甫一与秦钟深邃复杂的双眸相触，一丝冷意立时从心底激射而出，紧接着脑海中随之闪过进堡前与秦钟的对话，不由暗打了个哆嗦，脑子瞬间清醒过来，忙心虚的躲开秦钟的双眸，干涩如鸦鸣般笑了几声，没有说话。</p>
一旁冷眼暗查的江彬心里一跳，同样不可测的双眸警惕的瞟向秦钟，转而微侧头斜睨向身后的朱寿，朱寿微垂双目，一副昏昏欲睡的德行，好似刚才的言语争吵皆都没听到似的。</p>
江彬眼神一闪，微悬的心又缓缓落下，嘴角慢慢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突然抱拳道：“高大人，你刚才质询江某的话，江某无论怎样回答，想必高大人也不会满意的，因此江某的回答依旧还是那四个字无话可说。”</p>
高怀恩一愣，刚压下的郁燥之火腾地又窜了起来，咬牙冷笑，刚要张嘴又被秦钟低沉的话语打断了。</p>
“江大人你这似乎就有些不识好意了。”</p>
孟明哲也是脸色一变，心虚的瞧向江彬，你这是又唱的哪一出？莫非昏了头不成？</p>
临近堡时你不是还劝过本官，虽然秦钟如今是落配的鸡被从京里赶出来守皇陵，但此人毕竟昔日身份不同，既没彻底从锦衣卫扫地出门就难保是否会有朝一日咸鱼翻身。</p>
再退一步讲，就算如此，他的人脉也不可小觑，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因此咱们不是商议好，万事只对高怀恩绝不与秦钟有任何纠葛。刚才明明秦钟有意做和事佬，你怎么不仅不领情反倒连他一同捎上了？</p>
江彬微笑瞧着脸色第一次有些阴沉的秦钟，拱手道：“秦大人误解江某话里的意思了。”秦钟微微一愣，没有说话，静静的瞧着江彬。</p>
江彬笑道：“江某刚才话里的意思其实与高大人第一次问江某时一样，都是若要回答了，会有攀扯同僚抬高自身之嫌。因此江某无法回答刚才高大人所问。不过高大人若想清楚奏本所劾情事究竟是真是假倒也不难。”</p>
秦钟脸上的阴沉消失了，双眸闪烁着异样之色瞧着江彬，脸上重又浮起淡淡的笑意，拱手道：“秦某愿闻其详。”</p>
江彬目光瞧向依旧跪着的刘保本以及身后一副垂首半死不活形象的朱寿。</p>
秦钟顺着江彬的目光依次瞧去，眼神一闪，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p>
江彬拱手道：“此中真伪，高大人可问东八里堡堡长刘保本及高某身后驻守此间的小旗朱寿。究竟如何一问便知。”</p>
高怀恩目光扫视着刘保本和朱寿，沉吟着没有说话。</p>
江彬淡淡笑道：“高大人若是觉着此二人或会与江某有什么勾连，怀疑他二人的话有什么不实，江某再请高大人不妨去问问本堡的堡民们，奏本弹劾所言也涉及他们的家小，他们总不会罔顾亲人性命与江某勾结作假吧。”</p>
高怀恩与秦钟对视了一眼，冷笑道：“取证之事就不劳江大人操心了。”</p>
江彬故作一愣，扭头瞧了一眼远处堡子内杂乱无章残败的土房民居，笑道：“这么说倒是江某自作聪明了，既如此，江某再无什么话好说了。”</p>
高怀恩目露得意的冷笑道：“不过既然江大人如此说了，本官也不好拂了江大人的一番好意。”</p>
瞧向跪地的刘保本，阴沉着脸道，“无论是捐还是凭本事考来的，你毕竟也算是读书人，如此没有担当，读书人的脸面，朝廷的体统全让你丢尽了，还不赶快起来！”</p>
“谢、谢大人。”刘保本如释重负喘了口大气，咬牙苦撑着，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两条小腿连同膝盖都已没了知觉。</p>
高怀恩鄙夷的冷哼了一声，并没有问刘保本而是望向朱寿，扬声道：“你过来回话。”</p>
话音刚落，朱寿瞬间清醒过来，躬身快步来到高怀恩面前，翻身跪倒，大声道：“卑职朱寿叩见钦差大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