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解救出来的汉人,多数都在草原生活了三五年,甚至还有长达二十余年的几位老人,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挺过来的。
虽然其中的一些人会拖后腿,但是对于孙阳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比如这位年近四十,看起来像七十岁的汉人钱于,还有其它几位看起来差不多的人,一身的伤痕,伤得让人难以想像。
钱于是最具有代表性的,他的左臀已经完全消失了,新生的黑皮包着紧紧的贴着骨头,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因为被狼咬死了一只小羊羔,被一名蒙古老人砍掉了整个左臀,如果不是还需要他放羊的话,只怕当场就要杀了他。
蒙古人热情、好客这不假,但是绝不是这个时代,这个时代的蒙古人几乎称霸了整个世界,只有宋朝,还凭着一处处的险地,高墙厚墙,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挡着蒙古人潮水一般的攻击。
但是被掳到草原做奴隶的汉人不在少数,而奴隶,自然像牛羊一样,蒙古人或许热情,但是绝不是对奴隶,对他们看来羊一样的汉人,虽然这羊一样的汉人是如今他们最大的阻力,仍然占着最繁华的江南之地。
二十年的草原生活,让钱于几乎失去了灵活,这支新生的军队一声声让人热血沸腾的呼吼声,让这个黑瘦的人收回了一丁点的灵魂,眼神也变得微微灵动了起来。
几个看起来老得不像话的中年人聚在一起,他们无法再骑马打仗,所以便进了匠户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但是现在他们还有着更大的价值,正是因为他们在草原生活得足够久,每天秋末,跟随蒙古人东迁西走,对若大的草原极为熟悉,甚至比蒙古人还要熟悉,因为哪怕到了现在,他们仍然牢牢的记着汉语、汉字,在蒙古草原上,他们多少也算是一个文化人。
“秋天,是蒙古人最繁忙的季节,他们要忙着寻找过冬之地,要忙着给牛羊抓膘过冬,几乎没有任何闲人!”钱于的声音干涩,脸上也一点表情都没有,或许他早已经忘了什么叫做笑容,什么叫做哭泣,二十年,足以将一切磨平。
“那么冬天呢?”孙阳问道。
“冬天?冬天什么都没有,天地间除了大雪就是大风,哪怕是蒙古人在雪天行军,也与寻死无异。”钱于与其它几名老人对望了一眼说道,虽然他们只是中年人,但是却当得起老年人的称呼。
“也就是说,冬天我们也要寻找到合适的过冬之地?”孙阳说道。
“没错,确实如此!”钱于说道,微微的低着头,看着地上枯黄的草出着神,几乎每一个老人都是这种表情。
“我需要你们给我找到离我们最近,最容易被我们攻击的蒙古部族,解救更多的汉人奴隶!”孙阳沉声说道。
“解救了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一个死!”钱于喃喃的低声说道,对未来,没有一点的期盼,二十年的等待,足以让他们丧失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
“谁又能不死呢!”孙阳喃喃的说道,“但是我知道,做为汉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像个爷们,就算是死,也要顶天立地的去死!”孙阳说到后来,已经高声的吼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