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六冷眼瞧着，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少年对方墨生了异样情怀。方墨一向冷清，行事果然狠辣，鲜少有同年女儿应有神态，如今遇了这一茬事，萧六便煞有兴趣望着方墨，看她如何应对。</p>
方墨将短匕插回靴里，宋怀玉虽然发了誓言，她心中却也不敢全信，黑深眸子冷森森看着他，说道：“量你也不敢！若是你敢多一句嘴，即便是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会取了你的命去！还不快走！”</p>
</p>
宋怀玉好容易见到她，哪里肯轻易离开？眼巴巴看着她，正要说话。孙瑾瑜早就不耐烦了，横插在两人中间，拧着宋怀玉领口，将他提将起来，黑脸如三九的天一样冰冷，道：“你没有听见？”</p>
宋怀玉昂头看着高大的孙瑾瑜，双脚就这样凌空悬着，心里也生了几分怕意，不由得点了点头，说道：“听，听见了。”</p>
孙瑾瑜一手开了门，另一手将他一把扔在门外。宋怀玉见那门眼看就要关上了，连忙双手把住门，不让关死，眼巴巴望着方墨，说道：“我，我现在住在温国公府上，你若是有事，可以来找我，没，没事，也是可以来的。你住在哪里？要不我去找你也行……”</p>
孙瑾瑜一把关了门。</p>
萧六脸上笑意止不住溢出来，方墨看了她一眼，只片刻就明白她在笑什么，只不过她素来果断，凡事以自我为中心，自己喜欢的就要弄到手，不喜欢，再好的东西也不会看在眼里。看见萧六笑得欢快，也只瞪她一眼，弹了弹微皱衣衫，说道：“刚才胡先生跟我说，萧帧有可能就在楚熙宫中。六姑娘，你在燕京多年，可有门道进宫一看？”</p>
萧六收了笑容，惊愕望着方墨，“帧少爷在宫中？这消息确切吗？”</p>
方墨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真假，但是消息来自忻王，因是不会有假。咱们总得想法子进宫探个究竟才行。”</p>
萧六在厢房中步了几个来回，秀眉紧皱，良久说道：“想要进楚熙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方墨斜靠在矮塌上，见萧六这样子，料到她必是也没有好办法了。楚熙宫为大周皇宫，肃穆威严，且不论守卫之森严，光那浩大占地就足以跑马一日不见来回，想要在这样一个地方找人，无异大海捞针。虽然胡不归让她从裴贵妃身边着手，可是这总得进了宫门再说吧。萧六虽然在燕京多年，据点就在渝水河畔，各色人物均能接触到，消息最是灵通，但是触角却还无法伸到大周皇宫里去。</p>
方墨见时候不早了，站起身来，说道：“六姑娘，我们先回去了。胡先生那边，你抽空跟他说一声，我就不见他了。至于进宫一事，你若是有了办法，使个人过来通知一声吧。”</p>
萧六点了点头，说道：“大当家放心。”开了门，见左右无异样之后，才让方墨孙瑾瑜两人出来。画舫悄无声息靠岸，方墨正要下去，宋怀玉突然从旁边蹿出，孙瑾瑜眉头一皱，显然嫌这人忒烦，正要发作。方墨一把拉住他，对宋怀玉招了招手。宋怀玉眉眼一扬，赶紧过来，笑吟吟说：“方墨……”</p>
方墨示意他打住，看着他，认真说道：“宋怀玉，你我从第一回见面开始，就知道我是站在哪一边的，宋祖安当年对漠北做了什么，你自是明白的。他这人头我迟早有一天会取到手中的。今日若不是念你也是漠北出来的，我也绝不会饶你性命。今日的事，你若是敢吐露一字，我绝不会再放过你，你走吧，以后也休要纠缠！”</p>
宋怀玉见她说得狠绝，一时也忘了回话，只怔怔看着她。那么长久的牵挂在再见面时，却成了这般诀别，他心中凄苦，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去反应了。</p>
方墨跟孙瑾瑜下了画舫，骑上了马，沿河堤前行。孙瑾瑜忍不住回头看，凄雨朦胧之中，那画舫已是慢慢驶回河中间，精致船身已是有些模糊，船尾有一人静默立着，冬雨冰寒，不见他避雨，仍是遥遥痴痴看着他们。孙瑾瑜想到方才宋怀玉眸子中的无尽悲凉，心中突生起几分不忍来，他转头看向方墨。方墨目不转睛看着前方的路，黑眸幽深沉静，早就忘了船上一切。</p>
孙瑾瑜的心突然变得沉重起来。***（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