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北海城，入了刺史府，孔融请我和蹇硕吃了一顿地道的“胶东海鲜”。有的朋友可能要问有海参吗？当然有！那鲍鱼呢？没有，这个时代，人们对贝壳类动物的营养价值还没有足够的认识，所以鲍鱼还是上不了席面的东西。（古代人奢侈吧？哈哈！）而且也没有海鲜必备佐料――酱油和辣根，因为酱油要到宋朝才有，而辣根还未从欧洲传入中国。</p>
吃罢午宴，孔融亲送我和蹇硕到了住处（不出意料，我还是住外间，蹇硕住里间。）。而后，孔融又和蹇硕接着吃饭时的话头，继续诉离愁别绪。听着蹇硕和孔融的肉麻话，我都快把肚子里本就不多的吃食统统吐出来了。待聊的差不多了，孔融起身告辞，我和蹇硕将其送出门外。转回身来，满脑袋云山雾绕的我，迫不及待的问蹇硕道：“卫尉大人和孔北海可是老相识了？”</p>
蹇硕头，道：“是啊，难得的良师益友啊！”</p>
我闻言，更是迷茫，懊恼的看着有些答非所问的蹇硕。</p>
蹇硕见我满脸疑惑的看着他，呵呵一笑，觉得时机似已成熟，道：“乘着今天高兴，我讲些故事给你听吧？”</p>
我是想问蹇硕和孔融的关系，蹇硕却要给我讲故事，真是败给他了。不过，领导有兴趣找你聊天，你要没空的话，估计你离被炒鱿鱼就不远了，所以我答道：“既然卫尉大人兴致及此，下官便洗耳恭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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蹇硕闻言，呵呵一笑，问道：“你可知陛下为何如此宠幸和信任我们十常侍？”</p>
我怎么知道？历史书上又没写！再，我也没功夫研究你们太监与皇帝的关系，所以我答道：“此事确实知之不详，还请卫尉大人明释。”</p>
此话一出，我便将蹇硕的思绪拉回到经年之前，蹇硕不无惆怅的道：“我在六岁上父母双亡，寄养于吾叔之处。然而吾叔整日游手好闲，养我不起。实在没有办法，吾叔便在我七岁之时，拖了一些狐朋狗友，将我送入宫中，净身做了太监。此后十年，我在宫中吃尽了苦头，受尽了欺辱。在那些不堪回首的岁月里，我曾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但是身为一名太监，我知道这只是支撑我活下去的信念而已。然而，没想到上天总是眷顾有所准备的人。桓帝在位多年，一直未得子嗣。自古有言‘三十儿立’（古代人立事早，结婚生子也早，人到三十，基本上孩子也都差不多十多岁了，“立”于堂前听命并不奇怪。），万不得已的桓帝在三十一岁那年招解渎亭侯之子入宫为继，也就是现在的陛下。彼时，陛下刚刚七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桓帝疼惜陛下，着了自己身边的两个执事太监张让赵忠伺候陛下的饮食起居。而后，桓帝亲典了太子太傅，授以陛下帝王之道。黄天不负有心人，不知几世修来的福，我竟被选为伴读，随侍陛下左右。记得有一次下了课，准备返回东宫时，桓帝亲赐陛下的龙撵不知怎的，竟然坏了。怕误了陛下吃饭，我便背着陛下一路跑回了东宫。没想到这一背，却让陛下再不愿意坐龙撵了。之后，但凡非正式场合的出行，陛下都要我背着他。为此，我得了一个并不好听的外号――‘腿子’（靠，“保皇”里的“腿子”不会是从蹇硕这里来的吧？）。陛下十二岁那年，桓帝驾崩，陛下得登大宝。我记得就在群臣山呼万岁之后，陛下分别指着立于他身旁的张让赵忠道，‘这是朕的阿父，这是朕的阿母。’。（是啊，一个七岁便离开父母的孩子，一直在两个太监的呵护下成长，怎能不让他有一种亲情的错位呢？我此时也才知晓，张让赵忠的“阿父阿母”之名是怎么来的！）而后，陛下又指着我道，‘这是朕的臂膀，不是腿子，就算是腿，也是朕的龙腿，不是你们这帮奴才的狗腿。’。陛下罢此言，我及张赵二人的泪水夺眶而出，于殿上齐齐跪倒，接连叩首。殿下群臣虽皆有不偾，但却无人敢言。后来，有不服气，找我三人触霉头的，不是被陛下杀了头，就是被砍了腿。时至今日，有时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竟真的出人头地了，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至少也是位极人臣了！”</p>
听完蹇硕的这番诉，我心中不由叹息，看来这天下人皆欲食其肉、啖其血、寝其皮、挫其骨的社稷大蛀虫还有这么一段传奇辛酸的经历，真是长见识啊！尤其让我觉得这段话要是拿给史学家看，肯定能卖个好价钱。不过，还是想知道蹇硕和孔融的关系，于是问蹇硕道：“原来大人的成长经历也这么曲折，真是可以写本自转体了，但不知您和孔北海是怎么认识的啊？”</p>
蹇硕见我又回到了这个问题上，冲我笑了笑，问道：“你可知当时的太子太傅是谁？”</p>
我听蹇硕这么一问，就已猜出了答案，顺口答道：“孔北海！”</p>
蹇硕了头，接着道：“想来你问我和年兄的关系，是想知道为什么这一路来，我只把他当作人看吧？其实很简单，在我为奴为卑受尽欺辱的日子里，只有陛下和年兄高看我一眼，年兄在教陛下帝王之道的同时，也教会了我不少为官做人的道理，所以对于这样的良师益友我必须尊敬和爱戴！”</p>
听蹇硕这么完，我心中生出一些对其的敬佩。爱憎分明，知恩图报，看来蹇硕并非十恶不赦之人，他阴翳贪财的一面，应更多的归罪于这个畸形的社会！但是听蹇硕话的意思，似是只把灵帝和孔融当成人看，***，我竟然不是人了，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p>
蹇硕不知是官场混迹久了，还是伺候皇帝久了，好像能够读懂别人的心思一般，见我脸上有变颜变色，安慰我道：“呵呵，刚才的话倒是我的有些欠妥，你别多心，敢在我蹇某人的面前，把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的，这些年来你王成也还算第一个，所以我把你当朋友也当弟子，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成为新朝的梁柱。还是那句老话，你不一定要忠于我，但却一定要忠于陛下。”</p>
我记得在去司徒府赴宴的车里，蹇硕和我过类似的话，但是此时此地再次听蹇硕这么，我心中的感慨更是万千，我很确定的告诉自己，蹇硕不是一棵“坏大树”，是一棵“好大树”。（故事到这里，很多朋友可能看不下去了，因为一个十恶不赦极万千之愤恨于一身的大反派被我成了天使。如果你觉得无聊的权利之争中，非要分个好坏，且又非要把蹇硕纳入坏人之列，那就请你认为，此时的我只是被稍微有些聪明的蹇硕给迷惑了！）</p>
见我在那里又陷入了沉思，蹇硕适时的提了一个问题，将我从好坏的博弈论中拉了回来，“你知道年兄四岁让梨的故事吗？”</p>
现代社会在物质极大丰富且又大力推行计划生育之后，孩子们已然不需要再为一只梨让来让去。但作为必须传承的美德，每个家长都有必要而且有义务将“孔融让梨”的故事讲给自己正在吃梨的孩子听。为此，我比孔融让梨的年纪还时，便已经知道了这个故事，于是答道：“当然听过，我们那里的孩子都很崇拜孔北海的！”</p>
随后同样是为了缓和气愤，我也问道：“既然孔北海是陛下的师傅，为什么不在京中为官，却要跑到这边州来受苦呢？”</p>
蹇硕闻言，苦笑了一下，道：“年兄大才，单看他每年上缴国库的税赋都能精确到‘文’，就不难想象他是多么精明强干之人了。只是可惜，这位整天给我和陛下讲中庸之道的儒学大家性格过于耿直。陛下登基后，本在京中为官的年兄得罪了不少人，陛下怕有人害他，我也怕老哥哥让人欺负，便建议陛下将年兄外放到青州做了州牧。不过，青州虽然是边州，但却没有什么边患，而且民风质朴，土地肥沃，海产丰富，倒是个好当官的地方。从这些年来看，很适合年兄颐养天年！”</p>
我听蹇硕这么一，越发的觉得这个家伙为人处事真是没的。于是，发自内心的赞叹道：“卫尉大人真是想的周全，佩服佩服！”</p>
蹇硕闻言，对我发自内心的赞叹回以满意的一笑，而后回内室休息去了。</p>
可能是人老了，也可能是太久没有遇到知心之人，孔融和蹇硕又从晚宴的饭桌上聊到了我们的卧房之内。如果不是考虑到蹇硕和我连日来赶路过于辛苦，孔融大有秉烛夜谈的意思。</p>
待聊的意犹未尽的孔融走后，蹇硕的鼾声适时响起。躺在床上思索一日来蹇硕和孔融的话之时，我心内一阵莫名的慌乱，感觉似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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