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瑗在一旁轻轻微笑。</p>
西北的台砚很出名，东瑗也知道。只是她没有想到，盛乐郝会跟盛修颐要礼物。</p>
后世的时候多半是独生子女家庭，父母出差，孩子会要求父母带些当地有名的特产回来，甚至会写好清单。这是与父母很亲昵的表现。</p>
她不知道盛乐郝跟盛修颐如此亲近。</p>
这段日子的相处，东瑗觉得盛修颐是个很温和的人。对待孩子，他和盛夫人很像，有些溺爱，不同于盛昌侯的严厉。</p>
因为他一向对孩子很好，所以盛乐郝虽秉着为人子的恭敬，私下里还是会向盛修颐撒娇。</p>
问父亲要礼物，也是一种隐晦的撒娇吧？</p>
盛修颐道：“爹爹给你带。”</p>
盛乐郝就笑着说多谢爹爹。</p>
古人说严父出孝子，盛修颐却不太避讳，照样对儿子很慈祥。他又叮嘱了盛乐郝几句，才跟东瑗回了静摄院。</p>
他的行囊，东瑗早已叫丫鬟打点好，准备了他夏秋两季的衣衫鞋袜，一早就交给了外院的管事。</p>
夫妻俩刚刚坐下，丫鬟奉了茶，蔷薇就说陶姨娘和邵姨娘来给世子爷辞行。</p>
盛修颐没有说什么。</p>
东瑗对蔷薇道：“让她们进来吧。”</p>
蔷薇道是，转身去叫了陶姨娘和邵姨娘。</p>
上个月底原本有陶姨娘和邵姨娘的日子。盛修颐可能是因为即将远行，就一直歇在静摄院，每晚都不主动去姨娘的院子，东瑗就这样把陶姨娘和邵姨娘的日子都占了。</p>
东瑗很怕盛昌侯又骂她独占丈夫，失了主母的公正；又怕自己不经意见露出小小的疏远，让盛修颐不快。衡量再三，没有劝盛修颐去两位姨娘那里。</p>
比起公公的责骂，她更加不愿丈夫的猜疑与不快。</p>
不管东瑗如何做，盛昌侯都不会护着她。</p>
与其这样，不如好好对盛修颐。他想要她不贤良，想要她独霸他，她就照做。</p>
东瑗嫁过来的日子太短，子嗣又是不确定的事，倘若诞下男婴，她或许能喘口气。</p>
现在嘛……</p>
她心里叹气，蔷薇就领了两个姨娘进来。</p>
陶氏梳着低髻，鬓角斜插了两把镂空鱼鳞纹梳篦，小巧耳垂坠了细长的用银质梅花做缀角的耳坠子，走进来时，烛火映照得她脸上熠熠生辉。她穿着杏色绣折枝海棠纹褙子，青草色五福捧寿襕裙，气质娴雅。</p>
邵紫檀同样梳着低髻，戴着迦南香嵌金丝镂空花卉蝙蝠簪，圆润耳垂上戴着银色丁香耳钉，穿着深紫色腊梅傲雪纹褙子，月白色八宝奔兔暗地织金纹福裙。她三十出头，体态丰腴，脸也微丰，显得年纪大些。</p>
跟邵紫檀一比，陶氏是个十分明艳照人的女子。</p>
她比邵紫檀年轻很多，又长得娇俏，肌肤丰盈，五官美艳，是很难得的美人。</p>
比薛江晚还要婉约几分。</p>
她们给盛修颐和东瑗行礼后，东瑗让她们坐在沿炕一排下的太师椅上说话。</p>
邵紫檀怀了抱了个小小包袱，对东瑗道：“奶奶，我和陶姨娘听说世子爷将要去西北，特意替世子爷做了两双鞋……”</p>
“两位姨娘费心了。”东瑗笑了笑，让蔷薇接下来，放在炕几上。</p>
打开包袱，是双鞋青稠面双梁鞋，做工都很精致的。</p>
东瑗赞道：“很好看……”</p>
然后推给盛修颐看。</p>
盛修颐只是淡淡颔首，对两位姨娘道：“我的行李已经备好送去外院。以后倘若大奶奶没有吩咐，你们就不用操劳。我出门，大奶奶自会替我备好衣裳鞋袜。你们以后凡事听大奶奶的调遣就是。”</p>
很公正客观的一席话，却说得邵紫檀脸刷的通红。她原本就说不用做，还说世子爷有鞋子穿。</p>
是陶姨娘非说要做的。</p>
与邵紫檀的反应不同，陶氏好似如临大敌般，噗通给盛修颐和东瑗跪下：“是妾思量不周，拉了邵姨娘做这些东西。妾并无僭越之心，世子爷和大奶奶明察。”</p>
她的意思，盛修颐普通几句话，就成了指责她越俎代庖。</p>
这两位姨娘也太多心了。</p>
不过人在屋檐下，东瑗都是战战兢兢过日子，何况她们妾室？</p>
陶姨娘是在盛修颐身边五年的老人，见她慌乱跪下，盛修颐就看了眼东瑗，让东瑗喊陶氏起来，给她几分体面。</p>
东瑗笑了笑，给蔷薇使眼色，笑道：“陶姨娘误会了，世子爷和我不曾猜疑陶姨娘的心。世子爷出门，你和邵姨娘做了鞋来，有心了。”</p>
蔷薇忙过去扶起陶姨娘。</p>
陶姨娘低声道多谢大奶奶。</p>
盛修颐见陶氏误会，声音就放缓了些：“鞋做得很好。你们歇了去吧。”</p>
陶氏和邵紫檀起身，给盛修颐和东瑗福了福身子行礼，退出了东次间。</p>
盛修颐看着晃动的帘布，想说什么，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