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容姐妹今年的课程早已经停了,她们可以一直休息到正月十五才开课。早饭过后她去了自己的书房,粟广去办自己的事。中午她叫了颜宛一起去主院,又跟处理完家事的连氏一起去青鸿居,然后才在那里摆了饭。回来休息过后,见到系在正对窗外竹子上的红色丝带,颜容就换了衣服又带着连翘去了校场小院。她单独走进去,见到跷着二郎腿半躺在廊凳上的粟广。</p>
少年灰黑色长袍下摆半掀,露出银灰色的长裤和青灰色皮靴,靴子底有些湿。他腰间挂了一个白玉佩,上面的图案很复杂。白色的金边宽腰带上镶着宝石扣,与头上金色的宝石发箍相呼应,成为身上为数不多的几抹亮色。</p>
“睡着了?”颜容走到他面前。</p>
深色的眼线睁开,小动物般黑亮湿润的眼睛仍很慵懒:“去那里走一遍。”</p>
颜容也不还嘴,虽然心里觉得这人眼都难睁开,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看得到自己的动作。</p>
她起了势,像旁若无人地练起来。她可不会因为那边有个帅哥就手脚都没处放。</p>
粟广果然又半上了眼。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颜容根本没有分出一丝注意力给他,不然她就会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p>
收势,站好。</p>
转头看。</p>
粟广坐直了:“师傅看过你练迷踪步时候的内力流动?”</p>
颜容想了一下,眼神没有焦距。师傅是问过,但看?要怎么看?</p>
“看来没有。”粟广弹起来,闪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p>
“干嘛?”条件反射的躲避。</p>
粟广不悦:“我也算是你师兄,你要信任我。”</p>
“我以为信任的基础不是因为身份也不是因为某个人,而是在接触过程里的积累。”她嘴上还击,可巨大的差距让她避无可避,手还是被他握住。</p>
有些粗糙,又有些温热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他从腰带上扯出一条丝带系在她的手腕上。</p>
“这是要干嘛?”既然他说了信任,她就没有再乱动,乖乖站着任他系。</p>
“你再走一次。”他牵着丝带的另一头,退回廊下。</p>
“哦。”颜容皱皱眉头,把牵牛的镜头赶走,换上高明医生的悬丝把脉,感觉才稍好些。</p>
几步之后,廊下的粟广拉着带子走出来,围着颜容绕圈——为了不让绳子把她给绑起来。</p>
整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粟广没有给出结论,颜容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系着绳子一遍又一遍地走,直到喘气然后微汗最后大汗淋漓。</p>
“停,今天就到这里。”粟广终于出声,“你的丫鬟来催了。”</p>
“好。”她应声抬脚就想走。</p>
“耐力太差,用力不均。”粟广留下这几个字,在颜容反应过来之后回头看时,哪里还见人影?</p>
“哎呀,容娘,您总算出来了!”连翘举着的手刚要拍门,门就开了。但是见到自家主子的狼狈样,她惊叫起来,“啊,怎么又是灰又是汗的?摔到了吗?”</p>
不远处的林铭也担心地走过来。</p>
“没事,我们回去吧。”她累死了,现在没力气解释。</p>
关于称呼的问题,中午时分在青鸿居里四人商量过了,以后下人们叫他们的名字再加敬称即可,不用加排序。颜寰就叫寰郎,颜宥叫宥郎,颜宛叫宛娘,颜容就叫容娘。虽然颜容仍觉得不好听,但相对于把三娘改成四娘,她也只能认了。总不能每叫一次四娘就提醒他们想起一次那件让人不快的事吧?</p>
才出了小校场就见前面一个小丫鬟匆匆走来。</p>
“容娘安好!”小丫鬟蹲身福礼,同时清脆的声音机关枪一样吐得飞快,“奴桂枝,迎春姐姐叫奴来禀报八皇子殿下来看寰郎,现在刚到主院。夫人请您直接去青鸿居。”</p>
“好的。”颜容眼一转,“你去回禀夫人,就说我正在沐浴更衣,要晚点到。”</p>
她现在这一身不换洗掉可不能见人。</p>
当颜容来到青鸿居时,连氏已经在亲自督促准备晚饭。她是八皇子的长辈,见面相互问候寒喧几句还可以,真要聊天就只有相对无言。所以她略坐了坐就从颜寰房里出来了。</p>
“娘亲!”颜容扑到连氏身上,感受着手下人的骨感心里一酸。</p>
当着一屋子大小丫鬟,连氏脸一板就把她从自己身上巴拉下来:“站好了!那么大个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像什么话?”</p>
颜容就势站好:“大哥他们呢?”</p>
“在里面说话呢!”连氏把她往房间那边轻推一下,“晚饭备好了,你去把殿下请来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