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是排着队等照镜子时看到事情发生,等于是第一目击者。她的话一出口,顿时周围安静了一圈听她说。</p>
这位大妈可以算得上是人民艺术家了,她一人分饰几角,把个事情的发生和发展描述得活灵活现,听故事的人渐渐多起来,那大妈倒是更来了劲。</p>
“话说那窦家娘子的下人一出来便要把镜子搬走,但刚刚才轮到的人怎么肯?大家都是给了银子来看新鲜的,凭什么人家要让着她呀?那人就叫了起来……”</p>
有那心急的忙问:“叫啥了叫啥了?”</p>
“那人就叫啊:‘你谁啊不排队就算了,还想把玻璃镜子搬走?也不问一下我们这些排了半天队的人依不依?’”</p>
“那你们依不依啊?”</p>
“人家鼻子一朝天,说了:‘我是窦府上的,谁拦着就是和窦府过不去!’”</p>
“哦哦,豆腐的啊!”</p>
“哈哈哈!”</p>
大妈不愧是个会说故事的人,她的情绪并没有被出声起哄的人打扰:“那人就哼了一声‘你们这些身无二两的下等人,有什么资格让我们窦家问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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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份了,什么身无二两,爷今天带了五两出来采买年货!”</p>
“嘁,你五两了不起啊?老子带了八两!”</p>
“我说你们够了吧?人家‘豆腐’根本就是在讽刺我们是穷人!”</p>
大妈不理这些杂音,继续道:“我们这些排队的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个雅间也冲了个人出来,你们道是谁?”</p>
“谁啊谁啊?”</p>
“能在雅间试衣的肯定是哪个世家的!”</p>
“会和窦家作对的会是哪个世家呢?”</p>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做对的?就不会是一气的?”</p>
“你傻吧你?要是一气的,现在里面会那么热闹地上演比斗,让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人躲出来?”</p>
“哎呀,原来您也是刚才排队的人哪?你当时排在第几的?”</p>
“老子都排到第六了!再过五个人就到老子照了!不是他们跳出来,老子说不定都照完回家去摆龙门阵了!”</p>
“老娘排在第四呢!”</p>
“我们虽然排第十二,但也是给了钱买了东西的。我们一定要照玻璃镜!”一个弱弱的声音也加入进来,却让大多数人都听到了。</p>
大家一看,那可不是说故事的大妈脚边一打扮得一身花的小丫头吗?</p>
“乖囡,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总不能把镜子搬走了。”大妈爱怜地拍拍小娘子头顶。</p>
“大妈,继续说吧,那出来的人是谁啊?”</p>
“那人一出来就叫了:‘你们窦府很了不起吗?我们可是南宫家!我家娘子试穿了衣服,给我把镜子搬进去照!’那人身后出来四个壮婆子,上前便要动手。我原也不晓得呢,但听得那‘豆腐’的人说话才知是谁。就见那先出来的丫鬟大声回敬:‘哟,南宫家是了不起,是能和我们窦府相提并论,可我们娘子是皇后的亲妹,你家主子呢?不过是贵妃的侄女!谁的身份更高,不用我来说了吧?’”</p>
原来是窦家和南宫家在掐架啊?颜容一听,想了下南宫家几个表姐,过了一遍,发现让自己留有好印象的也就只有南宫春妍这一个而已,而她是嫡出,而非庶出。也就是说,里面正掐架的人,不会是春妍表姐。</p>
那么,里面正在发生的事就被她定义为狗咬狗的事了。</p>
路上看到狗咬狗,行人的正确做法是什么?当然是远远地绕开!但是就算她觉得无聊,白女也不愿放过难得一遇的热闹不瞧。她离开人群多年,好不容易才能瞧一次呢!店里面的打斗声越来越近,堵在门口的人好奇地想探头去看,又怕被殃及池鱼。那大妈的故事也没有人去听了,注意力都在几米之隔的中庭里面。“哎呀,打出来了!”前面的人大声喊。后面看不真切,都急切地问询。颜容他们早被白女拉到最前面围观。只见几个身着上等面料衣裙的中年婆子推推搡搡着出到店面里,两手不停在对方身上招呼,但招术却少得可怜,只得推、拽、掐、扭、抓和挠。“哎呀,真想不到还有这等热闹可看呢!”白女兴奋地低下头在颜容耳边低语。眼里却隐隐发红。“师傅,您怎么啦?”颜容对那边泼妇打架兴趣不大,有这时间站着不如转去小吃街买些好吃的。见白女和她说话便转头看过去,却被她的表情吓一跳。白女轻咬了一唇:“我没有遇到师傅之前,就是被那些人这样打的!”颜容听着她话里的恨意心里发苦:“你既然心里在意,为何不回头去找那毒妇算帐?”“等我学成之后去找,那些人都不在了。”“不在?去哪了?”“不知道。”颜容见她状态不好,心中觉得她的境界长年不得提升,可能和这段经历有关。只是心病还需心药医,那些人都跑光了,怎么才能找到让来让她了切这段债呢?眼珠一转,计上心来。</p>
不能找到正主,找这同类的也不错,债收不到,收点利息也是好的。</p>
“师傅!”她压低白女的肩,示意她低下头来听自己说话。</p>
白女把注意力分过来,颜容便附在她耳边小声说起话来。</p>
“好!”白女面无表情的应了,跟刚才看热闹的神情截然不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