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有所指。
她却轻笑,神色寡淡地道,“你爹不养没用的狗。”
他立即反驳,“你不是我家的狗。”
“那是什么?”她探近身体,“难道你真把我当妹妹了?”
她蒋瑶光不过是路边弃婴,何德何能,能成为蒋家三小姐?那个人,给她富贵、荣耀、权势、身份,给了这么多,自然也要拿回这么多。
自己一片好心,可她却故意嘲弄,蒋建镐有些不悦。
她看着他微笑,这样的笑刺人心肺。
“这里没有人监视你……”言下之意,你可以随心所欲,他本是好意,她却不领情,飞快地截断他的话,“你不是在监视我。”
他急忙撇清立场,“我不会,我不是父亲,我不会利用女人达到目的。”
虽然,美人计屡试不爽,但对他,她不一样。他们都是同类人,有着令人羡嫉的地位身份,却又受人摆布,身不由己。
“女人?”她呵了一声,“有时候女人比男人更可怕。”
他想到昨天下午,她一个人单挑人家十几个官兵的事,不由再次皱起了眉头。
“你太冲动了。万一他们开枪……”
“开了就开了,一死百了。”人生本就是一场梦,他们这些游走在权势之间的,都是赌徒。赌赢了,英雄。赌输了,狗熊。
看见她满不在乎的脸,他一时无语,在心底暗暗地道,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见他不说话,瑶光又道,算是给他一个解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他们先亵渎我,难道要给他们白摸?”
“他们这是在执行公务。”
她斜着眼睛看他,“手都摸到我胸口了,还说没假公济私。”
他撇开眼,道,“也许是有什么误会。”
“见色起意。”没有误会。
他无话反驳。
也许她的美人计在这里并非无效,瑶光不光是美,还另有吸睛之处。能打能撩,能伸能屈,能妖能纯,多种风格并行,像一尊千面观音。这种调儿,男人看到总压不住好奇,要想一探究竟。
如果对她没感情,遇上这样一个尤物,他也难保不会像父亲这样。可是现在,关心则乱。
他叹了口气,“你还是收敛一点,毕竟这里是洋鬼子的天下。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得住你。”
她笑得风轻云淡,“不用你保。我头上自是有人。”
这个人就是他爹。不,他们的爹。
他这么聪颖,自然一说便懂。
两人说不到一起,再说多也是枉然,蒋建镐心想,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瞥过远处一晃而过的艾希,话锋一转,“远渡千里,你还带着你这条小狼狗。”
瑶光道,“他是我捡来的,自然跟着我。”
“他是狼,不是狗。”言下之意,将来迟早会反噬。
想到那双绿眼睛,便叫人不由自主地想起丛林中的狼。不过,是狼是狗,都是她的事,和别人无关。于是,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就等将来再说。”
捡来是一时兴起,但是,她是个有责任的人,既然来了,就好生养着。
他沉默了一会儿,由道,“其实,这里山高皇帝远,谁也管不了你。将来……”
她冰雪聪慧,自然能猜到话里头的意思。
“山高皇帝远,恐怕也未必吧?”
他扬眉。
瑶光,“我们那个无所不能的父亲,谁知会不会安排了谁,在哪里监视我们?”
蒋建镐,“你是说布鲁诺?”
瑶光摇头,“但凡能看得见的,都不是敌人。那些隐藏在背后的,才是真正要防备的。”
见她话里带话,蒋建镐追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瑶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拂去上头的花瓣,道,“哥哥,父亲对你寄予厚望,除了大哥,您就是蒋家的顶梁柱。父亲派您来这只是学习,那您就好好学习,其他的……就交给妹妹我。”
说完这句,她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
看着她窈窕玲珑的背影,他片刻失神,心中回味着她的话。
瑶光走过花丛,毫不留情地将鞋子踩上那些娇艳欲滴的花朵,将它们压入泥里。
以她的手段,也许是可以利用这个契机,摆脱背后的桎梏。只不过,她不愿意,因为这是一把双刃刀。束缚自由的同时,却也给了她无尚的权势,能让她站在万丈荣光之中,受人瞻仰。就好比,昨天下午修理了一顿那些党卫军的官兵,作为一个他们眼里的低贱人种,如果换作别人早被枪毙了。可她,不但被无罪释放,抓自己的小军官还得亲自道歉。
这,就是权势的魅力。
若生来是个普通人,那也罢了,可一旦拥有过权势,就再不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