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元洪本来就对守住田家镇要塞信心不足,第一天的激战让汉军受挫,终于让他稍稍有了那么一点儿信心,现在富池口丢了,半壁山炮台也丢了,田家镇的主阵地一下子变得孤立无援,而且还是腹背受敌,黎元洪再也不觉得田家镇要塞是可以守得住得了。受他的影响,现在整个要塞内的大军都士气低落,有人说干脆退回武昌算了,有人说退回武昌也不见得有出路,晚降不如早降……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人说继续战斗。
孟天宇现在不急于进攻田家镇了,形势已经明朗,逼得太急反而不好,何况田家镇毕竟是放于坚固的要塞,比起强攻,等他们自己撤出来反而更好。
黎元洪没有让孟天宇等得太久,只过了一天,他就带着四十二标逃向武昌了。其他部队没有跟着他一起走,一个旗人副将自告奋勇说要留下来坚守,胸脯拍得山响,又是赌咒,又是誓,看上去好像是个爷们儿。黎元洪又不是傻子,自然是满肚子的怀疑,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人家怎么说也是旗人,论忠诚应该不比自己差吧,黎元洪嘱咐了两句,就匆匆上马走了。
黎元洪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他前脚刚走,那副将就带头剪了辫子,率众投降了。
此时的田家镇要塞尚有五千余官兵,粮草弹药足够两个月的,就连大炮也还有十几门,看着长长的战俘队伍和堆积如山的物资,孟天宇不胜唏嘘……
张之洞的病日甚一日了,可还是强撑着身体勉力支撑湖广的局势。
就在早上,汉口那边有消息传来,租界里的英国人和德国人不知为什么吵起来了,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却有人言之凿凿的说两帮的洋人差点动了家伙,相当的危急。洋人会不会真的动手张之洞不知道,他只知道这绝不是好消息,洋人那边就是神仙打架,自己是插不得手的,当年太后老佛爷和万岁爷还不是被人家追着打到了西安。张之洞忧心忡忡,却又拿不出办法,只求洋人们不要殃及池鱼。
田家镇失守的消息是中午到的武昌,张之洞正喝着一碗稀饭,听到消息惊得半天说不出话,稀饭撒了一身,胡子上也粘粘嗒嗒的,好一会儿居然也没察觉到。
田家镇的失守对于张之洞的打击是在太大了。也难怪,田家镇失守,武昌还保得住吗?张之洞的精神似乎一下子垮了,一整个下午都是一时清醒一时迷糊的。
傍晚时分,这位张香帅的精神总算好一些了,坐在床上正和一个幕僚商量着对策,那幕僚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说应该尽快把第八镇调回来应急。
这时,另一个幕僚急急地跑进来。
“香帅,湖南急电!”
张之洞现在真有些怕了外面传来的消息,可还是接过了电报,这一看不要紧,竟不住的呕血,继而晕了过去。
那个一直陪着张之洞的幕僚拾起电报——第八镇的官兵还是兵变了,现在长沙已经是革命党的天下,统制张彪和湖南的巡抚正带着少数人赶回武昌。
其实起义官兵在第八镇中终究只是少数,算上其他部队,清兵十倍于起义官兵,如果认真抵抗一下,就像当初在武昌时那样,事情还是很有可为的。长沙丢了,湖南看来算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