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这样吧。”周丽说道。
胡先生把周母脚后跟滑落在床沿边的被子一角往床上掖了掖，似乎在等着俩人再说些什么。
“那就这样吧。明天见。”周丽侧过脸对他说道。
“唔——有个事，我个人想和你——们二位商量商量，只代表我个人，不代表郭主——郭先生。”胡先生说道，很谦恭。
“什么事？”
“就就是费用结算——”
“不是原来就说好的，医疗费、护工费都由郭先生承担吗？”周丽作出略感诧异的样子。
“丽丽——”母亲一旁欲插话，周丽捏住母亲的手。
“对，原则不变。就是，就是特需病房这块费用。也是怪我粗心。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们和郭先生已经都说好了，那搬就搬吧。加上这几天我单位也事多，也没跟郭先生专门提到这件事。昨天晚上在和他通电话时，他说老人住得时间太久，怕影响后面病人入住，不好。如果身体状况符合出院条件了，做做工作，早点接回家。我跟他说特需病房床位不紧张的。他才听说转病房这事。后来我一打听，怪怪，费用要多出四万多了，自费的。”
“医院不给优惠？”周丽问道。
“可以打点折。但郭先生让他们按实结算。”胡先生犹豫了一会，望了望房门那边，然后低声说道，“按理说，稍微打点折，也不能说真的没一点余地。可瓜田李下哪。去年中心医院改扩建，为了要达到三甲医院的硬件要求，郭主任牵头好不容易为他们争取到了增加一幢教学楼的指标。他们是千恩万谢的。这些都是相当敏感的事。据说有人写举报信，说我们建交委和医院有什么私下利益交易，还点了郭主任的名呢。这种时候，要比以往更得火烛小心才是。”
“你们一开始没有对转特需提出过异议，事到如今，就视作认可了。”周丽说。
周母悄悄拉了拉女儿的手臂。
“嗐，都怪我。”胡先生叹了口气。“我看你们也是知书识礼的人家。我稍微透露点郭主任的私人情况。他是个处级干部，工资是有一点的。问题是家里负担重啊！他的父母在农村老家长年卧病在床，没有其他劳力，看病、动手术、吃药、补营养、雇人照料、日常开销全都靠着他。前年去年二老先后又都再次都动了大手术，又是一大笔开销。他还得接济两个在农村的堂姐。这四万多块，对那些不检点的人来讲，不是什么事，但对他，实在不是一笔小数字。”望见周母一脸的同情，胡先生似乎来了信心，“这样，就我们三人知道，我也拿个一万出来。你们看呢？”
“哪能好拿你的呢？”周母说道，抬眼望着女儿。
“明天我可以先垫付掉。但事情总要有个说法的。”周丽说道。
“这也是一个办法。那明天我不让他过来，免得节外生枝。请相信我，我一定会把这事处理好。我还有件事要办，就先告辞了。”胡先生说着，朝两人欠了欠身，离开了。
望着胡先生匆匆辞别的背影，一个念头闪过周丽脑际：这一切会不会是姓郭一手策划的，先让我付钱把人接走，然后再跟我慢慢耗。这样一个听上去浑身长满本事的人，会让这四万块钱给憋死，谁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