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尧一鸣的脑子出了问题,这个镜像是他脑中的幻觉。
原来一鸣心里最爱的人真是她!
不是虞羲蕊!
这些年来看着尧一鸣慢慢长大,一直把他当作亲生儿子看待。周堂主面色绷紧,心跳得抖抖的,仿佛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不由深深吸口气。
见周管家陡然间变了神色,金千峰心内深深叹口气:金荷这么丑,就算姚公子有情有义不嫌弃,姚家能接受吗?
周堂主毕竟见多识广,迅速回过神,站起身笑着迎接金沥陀等人。
众人见过礼,周堂主笑着问:“哪位是金荷姑娘?”
李秀梅笑呵呵把躲在后面的金荷拉过来。金荷羞的满脸通红,又怕周管家嫌弃自己丑,一直不敢抬头看他,屈身施个礼,愣愣地不敢吭声。
“村里的丫头没见过生人,大管家别见怪!”金千峰笑着道。
周堂主连忙摆手,“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见外!”
几人顿时哈哈大笑。
周堂主道:“当时公子与他大哥出门游玩,没想到在山里遇到了恶匪,只逃出了公子一人。公子回去后,有位族公认为是公子想独吞家产,杀了他大哥,杀人灭口,然后谎称遇到了山匪。”
众人听得皱起眉,连连摇头。
难怪都讲侯门一入深似海,这富豪人家的勾心斗角比戏文里编的还狠!
“他大哥生死不明,族里又派出数百人进山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足足搜寻了三个月,不知花了多少银子,毫无头绪。族公认为事情太过蹊跷,便把公子软禁起来,不准他出门,断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等事情调查清楚了才能恢复自由。”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十天前,谁都没想到他大哥的贴身侍卫赵三竟然一瘸一拐回来了。原来赵三被山匪打成了重伤,幸被山里的猎户救了,足足修养了三个多月才好。又历经艰辛回到京城,讲出了实情。公子终于得了清白!”
众人听得长吁短叹,都为姚公子感到庆幸。
“公子一脱身,赶紧带着我赶到万良县,命我先来提亲。”周堂主笑着道。
原来是这样,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终于理顺了。
金千峰道:“是我们错怪了姚公子,见面之日定罚酒三杯。”
众人又笑起来。
乐呵呵喝着茶,说笑一阵子,周堂主道:“我回去要准备些聘礼,后天上午与公子正式来提亲!”
“娶亲的日子嘛——本月二十四是吉日,我看就定在那天。”
“好!”金千峰与金沥陀对视一眼,都点头赞同。
金荷为这件事已经操碎了心,早日成婚便早日了却心愿,省得她一日日挂念着。
今天是十四,还有十天。
又谈了一会,周堂主起身告辞。
送走周堂主,众人欢天喜地,都为金荷感到高兴。
金荷心里也美滋滋的,脸上洋溢着幸福,赶紧对金婉萱道:“把那枚戒指还给我,还有香囊!”
那枚戒指非常漂亮、非常贵重,就这么还给金荷实在舍不得,但又无可奈何。金婉萱闷闷不乐,撅着嘴道:“姚公子送来的聘礼里如果有好东西,要给我一件!”
金荷笑着道:“随你挑,给你两件!”
尧一鸣在客栈里心情烦躁,坐立不安。等到申时初,终于听到敲门声。
“怎么样,她嫁人了吗?”周堂主一进门,尧一鸣迫不及待问。
周堂主似乎对这句话并不在意,面色异常沉静,目光深邃,深深地看着尧一鸣,开口道:“没嫁。他家人见到我非常高兴,也消除了对你的误会。现在已经谈定:后天去提亲,本月二十四上门娶亲。”
“好,好!”尧一鸣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温馨的笑容,激动地在屋内走来走去。
由衷显得甜蜜、幸福。
从喜悦中回过神,见周堂主一副阴冷的脸色,尧一鸣忽然想到了什么,心里一咯噔,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
屋里顿时静悄悄。
静得阴沉,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安静。
“那一日冥火镜没出错,显出的人是金荷。”周堂主语气深沉,面无表情,分明在按捺内心的火气。
尧一鸣不知该说什么,做贼心虚一般,不敢抬头,不敢看他,憋着脸不吭声。
“她哪一点比得上虞羲蕊!”周堂主终于按捺不住,横眉冷脸,怒气冲冲。
“你心里非常清楚:不能喜欢金荷,喜欢也没用。你不可能带她回厉宗,你只能娶虞羲蕊!”
“这一切不过是在报恩,在演一场戏,你千万别假戏真做。你与金荷的结果只能是各走各路,人走茶凉,必须凉!”
“你的脑袋是不是被冷冬岳打傻了!”周堂主越讲越气,指着尧一鸣的脑袋怒斥。
尧一鸣仍然低着头不敢吭声。
自小到大,周堂主就像自己的父亲一样,完全是自己的亲叔。
“真是孽缘。这件事如果被你父王知道,估计他会活活气死!”
周堂主重重叹口气。发泄完,过了片刻,语气缓和下来,“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若真娶了金荷,便是害了她。这样的山村丫头根本无法适应厉宗,或许她在厉宗活不了半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尧一鸣微微点头,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没话,轻声叹口气。
“你明白就好!”
周堂主好像说累了,拿起桌上的茶水猛喝几口。
尧一鸣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之前的喜悦与幸福已经荡然无存,只觉心头笼罩着什么,沉甸甸的,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