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下来,这件奇闻传得越来越广,金荷名声大噪。几乎天天都有人登门造访,尤其是来提亲的,简直踏破了门槛。
一转眼快到除夕了,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年货,小镇的节日气氛越来越浓。
这天刚吃完午饭,镇上出名的媒婆苗凤姑领着三人来访。
这三人,两个是彪形大汉,领头的是个白面年轻人,像个书生,但眉宇间透出一股狡黠之气,让人生厌。金千峰见过他几次,他叫侯万里,是县令的小舅子,开着赌坊、当铺,经营着澡堂、丝绸、茶叶铺子,绰号“金猴子”,意为精明狡诈,极会敛财。
金猴子仗着姐夫的势力,在万良县横行霸道,是县城的一霸,不管黑道还是白道都怕他三分。
此刻,金千峰见三人来者不善,心中顿时揪紧。
李秀梅、金荷与金婉萱见这三人不像善类,也紧张起来,不敢吭声。
金猴子色眯眯瞧了瞧金荷,对金千峰拱手施个礼,嬉皮笑脸道:“金里正,多日不见,听闻你女儿待字闺中,我也不废话,特地来提亲!”
这语气,仿佛是多年的老友。
苗凤姑已有五十多岁,穿得花枝招展,笑着接口道:“里正大人,候少爷财大势大,金荷嫁给他肯定有享不尽的福,给你道喜啊!”
金猴子身后的两个壮汉如黑面罗刹一般,震慑满屋,屋内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
金千峰朝金沥陀看一眼,两人目光交汇,微微点头,似乎达成了一致。金千峰笑着道:“候少爷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你也知道,金荷之前嫁过人,先夫刚逝便急冲冲再嫁实在有违礼法!我打算让她为先夫守节三年,三年后再谈婚论嫁。”
金猴子眉头一皱,眼珠一转,又露出一张笑脸,“金里正,我们万良县只是个穷乡僻壤,没人讲究什么三从四德。守孝三年可以理解,却从未听闻什么守节三年。金荷姑娘这么漂亮,所谓夜长梦多,被贼人盯上就麻烦了!”
“是啊,一家有女百家问。里正大人,金荷的名声越来越大,心怀不轨的人到处都是,还是早点嫁了人稳妥。”苗凤姑接口道。
“金里正,我们也算老相识,有些话我就明说了。”金猴子满脸诚恳,似推心置腹,“金荷的先夫送了那么多聘礼,值几万两银子,不知有多少人眼红得要喷火。你又没有儿子,偌大的家业总要有人守护继承。说得直白点,你就像一块肥肉,不知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金荷只有嫁给我才安全啊!”
苗凤姑立即道:“里正大人,候少爷在我们万良县是首屈一指的,是个大靠山!”
这二人一唱一和,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金千峰一时语塞,想不出对策。
见金千峰不再反驳,似乎动了心,金猴子心内一喜。“我是真心喜欢金荷姑娘,我可以对天发誓,保证让她一辈子享福!”
苗凤姑道:“里正大人,像候少爷这么好的人去哪里找,这真是金荷的福气啊,不知有多少姑娘羡慕呢!”
金千峰笑了笑,冲金猴子施个礼,“我是外来户,十几年前来到金牛镇。你有所不知,按我们家乡的习俗,丈夫去世后,妻子都要为他守节三年,人不能忘了本。这些日子来,我对所有上门求亲的人都是这么讲的。”
这话一出,似乎封住了所有人的口。苗凤姑也愣了愣,想不出话语,咧咧嘴看向金猴子。
金猴子心头不悦,见苗凤姑都束手无策,心底腾地窜上闷火。
“就算有守节三年之说——我们先定亲,怎么样!”金猴子睁大眼,语气发冲,仿佛耗尽了所有的耐性,再也按捺不住。
“先定亲也好!”苗凤姑笑着道,“定了亲便是一家人,以后没人敢来找你们的麻烦。”
金千峰与金沥陀对视一眼,两人的目光里闪过一抹绝决,又夹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狠劲。
“不行!”金千峰决然道,“一切等到三年后再说。”
刹那间,金猴子脸上泛起一层凶光,彻底被这句话激怒,睁大眼恶狠狠道:“金里正,何必这么固执!在万良县没有我办不成的事,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说到这里,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苗凤姑见双方剑拔弩张,赶紧打圆场,冲金猴子摆摆手,“迟早是一家人,不能心急啊。”又对金千峰道:“万事好商量。”
金千峰冷着脸,面无表情,似乎对金猴子的威胁并不惧怕。
金猴子眼珠一转,立即凑起一张笑脸,开口道:“刚才冲动了,实在抱歉,抱歉啊。守节三年可以理解,那我就等三年。”
“这就对啦!”苗凤姑满脸堆笑。
屋里的气氛好像缓和下来。
“我看婉萱姑娘文静可人,惹人喜欢。我向她提亲,怎么样!”金猴子笑呵呵道。
所有人都想不到金猴子突然说出这话,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金婉萱吓得浑身一哆嗦,脸色煞白,眼巴巴看向金千峰,带着哭腔,哀求道:“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