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他站稳之时,迟霜已经走了过来,她身后还不自觉的跟上来了一群娘子军——易修远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这些姑娘们里面,有大部分人穿得与迟霜一般,皆是一身红衫,且额间都纹着有一个红色的纹路。
迟霜与他说过,这个纹路名为飞鸿掠水,这是红袖坊的标记,每个红袖坊弟子的左额上都会纹。
难怪之前会将迟霜唤作师姐。
易修远这么想着,就将视线挪向了迟霜。
迟霜也正打量着他,见他望过来,便不由奇道:“做什么呢你这是,搞得这么狼狈。”
易修远不喜她这揣着明白当糊涂的语气,闻言立马就别过了视线,不想鸟她,嘴上却又不由自主地嘟囔道:“明知故问,烦不烦啊你。”
迟霜噗哧一声给笑了。
她身后的几个姑娘也跟着笑。
红袖坊的人,亦或是万红楼的人皆是姑娘,她们整日言笑晏晏着迎新送旧,常年下来,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知道有多少,可是像是易修远这样的人她们却是从未见识过。
迟霜对易修远算是有些了解了,以为他虽是性子古怪,但归根结底,他始终是个男子。
寻常来这长留巷的男子无非那么三两种,一是风流成性之人,他们来此只为夜夜笙歌;二是纯粹寻乐之人,听曲儿品茶,兴致来了还能与这里的姑娘对上两句诗,至于做不做那入幕之宾,并无人关心;三则是一些高门大户里的公子哥儿,那些人大多是来此求经验来的。
不过今天,她这一路看着易修远从踏进长留巷再到现在的表现来看,却是又有了几分疑惑。
他有新奇,有惊愕,有讶然,也有烦躁——可这怎么看都不大像是一个正常男子来到花街柳巷之后应有的神情啊。
迟霜见易修远的眉头都快能夹死苍蝇了,她忙对身后那些笑得花枝乱颤的姑娘们摆摆手,让她们先退下。
等人都离开之后,她才对易修远道:“你先随我来吧。”
易修远这下却有些迟疑了。
“怎么了?”迟霜问。
“吵……”
“呵呵——”迟霜笑了笑,没理他,径直朝着后院去了。
易修远在原地踌躇了一阵,眼见着又有姑娘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而来,他当即不再犹豫,拔腿就跟上了迟霜。
穿过万红楼的后院之后,易修远的神情总算是舒展开了。
这后面有一条河,不太宽,水源是从万红楼靠着的那座山上流下来的,直接流向白云镇的西城门。
迟霜带着易修远前去的地方便是在那宽不过三丈的河流对面。
易修远隔着河岸望了望,唇边带了些笑,因为对面虽是立着几栋小阁楼,远远看去也甚是漂亮,可是他并没有听到里面传来身后那般的吵闹。
过了桥,易修远回头看了看总是传来阵阵琴声的万红楼,问迟霜:“你和她们不一样啊?”
他问的是那些姑娘们见着男人就要扒一扒的模样。
这一路下来,迟霜虽也是穿着单薄,但比起在长留巷见过的那些姑娘简直要好太多,而且——他直觉迟霜应当是做不来那些举动的,只是不知她怎么就会住在这里。
跟这么多姑娘们住一起,估计她的压力比自己还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