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众人护着倒是没有急着说什么,反倒是先抬了头去望了望那已经没了账顶遮挡的无尽星空,而后才将视线转向了走至距他不过丈远距离外的穆汉阳,面色黑沉如水,问道:“倒是不知穆庄主此番前来我北晋军营是何目的?!”
穆汉阳负着手打量着眼前神色不一的众人,只淡淡笑道:“老夫听闻义子说起齐王殿下月前曾将老夫的徒儿掳走,便想着要前来一问究竟,不过齐王殿下你这里看守紧密,老夫便只能用这等鲁莽法子,直接当面来问了,还望齐王殿下莫怪老夫出手鲁莽。”
夏启言面色一沉,冷笑一声道:“倒是不知道穆庄主的爱徒是何名姓,本王手里抓过的人不知几何,恐是一时出了岔子,若真是一时抓错了人,难免要请穆庄主大人大量,莫要见怪了。”
这夏启言别的不擅长,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却是炉火纯青。
“哈哈哈哈——”穆汉阳闻言就大笑出声,却也不见他有何恼怒之色,笑罢他便摇摇头,感叹道:“齐王殿下,老夫自认行走江湖数十年,见过的人数不胜数,好的坏的这里也不一一列举了,但是您,一定是老夫这辈子所见识过的最为厚颜的人,没有之一!”
夏启言对于此等言语似乎是已经见怪不怪了——嘛,毕竟是厚颜之人,总不能因着这样的言语刺激就翻脸吧。
他冷哼了一声,只道:“穆庄主如此磨蹭,可是不愿说出你那徒儿名姓?”
“哦?”穆汉阳微微一笑,道:“老夫还当齐王殿下是知晓的呢,毕竟你等派人抓走我徒儿之时,我那义子可是与你手上之人交过手,莫非齐王殿下是觉得老夫当时并未下山,便不清楚此事,如此,你便能糊弄老夫了?”
夏启言倒是不急。
当日抓来易修远之后他便想着派人去审问易修远一番,易修远既然与卧龙山庄有些牵连,那定然也是知晓一些卧龙山庄里的事情,只是他却是没料,还未等他叫人去审问易修远,韩夏就先一步说了穆恒与他交手之事。
如此,易修远乃是穆汉阳的亲传弟子之事定然是做不得假了。
而也是因此,夏启言才打消了要为难一番易修远的决定——穆汉阳此人虽是得了江湖与朝廷百姓几方的称赞,然他却从未因此而居功自傲,相反,他的脾性反倒还如他初入江湖之时那般,只问良心义气,不求他人所求。
世人对他的称赞与江湖同道中人与他的相谈甚欢其实没甚差别,都是他人言语,他从不放在眼里。
而除开这些大仁大义,穆汉阳却也是一个心眼难窥之人。
就如同卧龙山庄之人行走江湖之时不会凭白就遭人陷害污蔑一般,因为他是个护短的人。
穆汉阳的护短之名在江湖上都是人皆尽知,寻常的卧龙山庄弟子若是受了什么委屈或是不平,无论是穆汉阳还是卧龙山庄里的其他长老,皆是不会善罢甘休。
而更何论,如今被他夏启言拿捏在手里的,还是这穆汉阳的亲传弟子易修远。
想到此,夏启言的神色就有些微微地不妙,如若不交出易修远的话,穆汉阳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而若是交出了易修远,那他北朝齐王之名定然是要受到一番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