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方域、黄宗羲和顾杲呆了半晌，最后齐齐跌坐到了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绝望之色。
……
天色阴沉，寒风呼啸，春分的淮北境内，蓬蒿塞途，四野凋敝，官道上人流稀少，除了一些衣着褴褛，拖家带口的流民乞丐，就只有些往来运货的商人车队了。
在官道的两旁坐落着不少低矮破烂的民居，民居的四周都是民田，有些还种着稻谷或时令蔬鲜，还有一些则长满了荒草，显然抛荒已久了。
一片荒凉中，远远地出现了一支队伍的轮廓。队伍越走越近，旌旗猎猎。上书“福王”、“凤阳总督马”、“守备太监卢”、“镇守某地总兵官刘、高、黄”等字样。王旗下一员骑着赤马的青年，正是福王朱由渠，此刻的他，一身满是征尘的戎装，不掩玉树临风的贵胄气象。
朱由渠在马上望着荒凉的旷野，心下正有些凄凉，忽听前军一阵喝彩，忙勒马观瞧，只见空中飞来一群大雁，一只雁被凌空射中，坠落下来，眼见雁阵飞升。
朱由渠摘下铁胎弓，取出箭矢，弯弓搭箭，略瞄一瞄，口中暗自祷告，随即在马上仰身发力一射，眼见雁阵中头雁应声而落，三军见是福王射中头雁，顿时欢声雷动。
“王爷神箭！”随驾侍卫首领马雄早拎着中箭的大雁跑来，呈给朱由渠。
朱由渠在马上直起身，举弓向众人示意，身后的旌旗猎猎，把皂甲黑衣的朱由渠身姿映衬的越发俊朗。
到了傍晚十分，马雄请朱由渠前去宿营，朱由渠这才下马，随他走进简陋的帐幕，内侍田成已机灵地端来水请他洗手，守备太监卢九德也殷勤地递上了手巾。
卢九德五十余岁的年纪，体态臃肿肥硕，方面阔耳。此次帝位争夺战中，他出力最多，响应最快，顺理成章的成了朱由渠的副手，为其所倚重。
另有侍卫捧着瓷碗，盛着羊肉汤和馒头进来，随之闹哄哄跟进来的，是靖南伯黄得功、总兵刘良佐、高杰、东平伯刘泽清、总督马士英等人，众人人手一只大碗，手上夹着馒头肉罐，胡乱坐下就吃。
“王爷好箭术，倒不像娇生惯养的皇、皇族子弟。”黄得功有些口吃，偏还喜欢说大实话。四十出头的他，黑长脸，身似铁塔，原是京营勇卫出身。
黄得功如此，后面的刘良佐更是惨不忍睹，脸上有一道丑陋的刀疤，倒是高杰和刘泽清，面貌颇为俊朗，古铜色的皮肤，棱角分明的脸庞，卖相十分不错。
众人和朱由渠挤在一起用膳，刘良佐，黄得功就着肉汤馒头，吵吵闹闹，特别是高杰，一边吃，还不时的砸吧嘴，砸摸味，打嗝放屁，十分不雅，白有了一副好皮相。
马士英是里面的唯一一个文臣，对武将的粗俗显然有些排斥反应，见状忍不住皱眉咳嗽，斜眼看朱由渠的反应，朱由渠南逃的时候也吃过很多苦，多日来和镇将们同吃同住，对他们的吃相倒也不以为意，只是这些藩将们的一言一行中，除了奸猾的刘泽清外，都没什么君臣尊卑忌讳，令他暗自担心，到底是藩王出身，君威未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