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凛冽的秋风刮得格外猛烈,也许因为此处大树居少才会显得比别处的呼啸更重,窗棂不由自主得跟随着晃荡,门外檐下挂着的几盏灯笼左摇右摆,使火苗也没有了固定的燃烧方向,只能些微看得出来门外的情形。
但即使隔着窗户,凌天行依然感受到外面的凶猛,仿佛衣袂都飘起来了一样,站在窗前仍漂泊不定。
这时候,她只觉手上湿湿热热的,动了一下才知,是她手里的那只手,已经汗津津的了。
转过头来,见方韵红微缩着脑袋,喉间涌动,像是在做吞咽的动作,那似乎也是畏惧的表现,只不过华衣锦服包裹着的她,显得更加楚楚可怜了。
“韵红,我在唐心阁的时候就听说,三殿下每天都召你到他的寝宫侍寝,可能原因就在这儿。”
方韵红一下子侧过脸来看她,那双明媚的大眼刚才还充满了惧色,现在惧色收敛了许多。
“林月夜,你说什么?”她移了一步,离凌天行更近了。
凌天行望了一眼窗外被吹得咯吱响、在晚间听来犹如鬼嚎的那些木板,说道:“你来到砚水轩后,还没有在这里过过夜吧?”
余光中瞥见她点点头,继续道:“现在才只是晚上就如此惊赫,要是到了夜间,你怎么睡得着?”
这时,适时的凛冽巨风再次席卷而来,一只灯笼从屋檐处飘了下来,轻轻地,听不到一点落地之音,也许同时,应该会有“咣”的一声,被那冷风无情地吞噬掉了。
方韵红缩了下脖子,心慌意乱,她不敢再看外面,抿了抿嘴角,把凌天行拉回了里面。
进了内室,那震耳欲聋的响声突然间小了很多,恍若她们与那恶风之间垂下了一道重帘,消隔了大多声响,只听得到微弱的动静,但即使微弱,仍比在别处听起来更鬼魅。
刚一落座,方韵红就忍不住拍了拍胸口:“太吓人了。”
帕子轻点光滑的额头,忽然手一顿,恍然大悟似的睁大了眼睛。
“林月夜,你的意思是——三殿下叫我过去侍寝,是因为担心我害怕,而不是——”
“……”
“原来……怪不得……”
她咬着唇把话语停在了关键之处,似乎想到了什么魅惑的情形,那本就满是晕光的面庞更如云霞一般灿烂了。
“嗯?怪不得什么?”
被凌天行一问,她急忙红着脸解释:“没、没什么。”
那双波光微转的眼睛闪烁了几下,又道出了疑惑:“可是既然担心我,为什么不让我去别处住呢,三殿下的侍妾虽多,可空置的房间还是有的,他何苦——”
凌天行笑而不语,只是那么饶有意味地冲她笑,笑得方韵红毛骨悚然。
“你本就是性格豪爽之人,口不择言,三殿下能没有察觉吗?”
“……”
“在宫里说话要注意隔墙有耳,而你却容易忽视这一点,但是没关系,三殿下都替你想到了。若是这里门外和窗外突然来了人,你是不可能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