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怡殿董贵人的胎,却不是当真发动了。只是前些日子微有些着凉,所以闹了一回肚子而已。
太医给董贵人详细诊脉,又在一旁守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断言董贵人的身子没有大碍,同时胎相稳固,而她腹中的龙胎,尚且没有要生的迹象。
祁昭仪陪着太医出来,极是不好意思,赶紧向在景怡殿正殿里守候的帝后赔不是。
“皇上,皇后娘娘,臣妾也没经过这些事儿,所以这次实在是……莽撞了!惊动了皇上和娘娘,是臣妾的不是。”
萧怀瑾淡淡地说:“无妨,有昭仪看顾董贵人的胎,朕,是放心的!”
皇后在一旁心想,皇上都这么发话了,那她便也没有什么好再说的。
“董贵人虽然这次不是真的临产,但产期总也近了。昭仪总要再精心照料这几天。回头顺利产下皇子,皇上必然对昭仪和贵人都有赏赐的。”皇后温和地嘱咐祁昭仪。
祁云秋赶紧应下。
她心中却始终有些疑惑未解。
不知为什么,董贵人这次仅仅是“诈胡”,在宫中引起的反应,却远比她料想得要大。帝后亲临,那不用说了,那是祁云秋一时慌神,命自己的贴身宫人亲自去请的。
可是除了帝后之外,祁云秋却始终觉得别的宫中也对董贵人的胎极其关注,前来问候的人络绎不绝。害得她这个一宫主位其实一直在招呼各宫来人。
就连福熙殿的吕妃吕婉宁,连中秋前的大宴都只露了个脸而已,这时也忙忙地过来景怡殿这里打听消息。
也罢了,大约是宫中有几年没有听见过儿啼声了吧!
想到这里,祁云秋放下心事,恭送帝后二人离开,自己回头料理殿中种种杂事去了。
而萧怀瑾与皇后何德音并肩离开。
宫人与内侍都远远地退开数丈,让帝后二人有个单独说话的机会。
何德音一直默默无言,等待着身边萧怀瑾开口斥责。
“皇后……”
萧怀瑾却没有再动怒的意思,相反,他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望着天边一轮七八分满的明月。
“……皇后还是将朕的安危看得太重了啊!”
何德音听着,不觉立即鼻酸,一低头,泪水一滴一滴地径直滚落下来,掉在绣着九凤纹的前襟上。
她如何能不看重皇上的安危——她的一生,都紧紧地系于身边的这个男人身上啊!
“其实朕何德何能……竟令皇后将朕,看得比自己后位还重?”
何德音这时候再也压抑不住,喉间开始呜咽起来,“皇上……”
她难过至极,她爱重萧怀瑾,胜过世间一切,后位权势于她,都可以如过眼的云烟……只要她能留得住萧怀瑾的那一颗心。
可是萧怀瑾这话,听起来谦虚而温柔,却是将她就此狠绝地推开——他不需要她的爱,她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该安分坐在凤座上的人偶。
而他的爱,却是想要完整地留给别人的。
“这次西侧殿发生的事,朕打算既往不咎。皇后就当是一个教训,以后不要再插手瑶光殿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