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秋在宫中耳聪目明,好多事儿看得清楚,知道好些位置上重要的人都犯了事儿,换了人——
内务府采买、御膳房采买、御药房采买……个个都是油水丰厚的职位,但是却不显山不显水的。
这些人当中,有些是被揭发了过去的斑斑劣迹,直接被送去慎刑司拷问的,也有些是悄没声儿地被挪了职位,被排挤到一旁,干等着上头审查罪状的。
“剪其羽翼,拔除爪牙,一步步地来,直逼到她四面楚歌——望晴,本宫倒是没看出来的,你也是个肯下狠手的。”
舒望晴只笑笑,并不否认。
按宫中法纪,惩处一些为德妃效命的人,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此刻德妃没有协理宫务之权,所以明明知道有人在针对她,也什么都做不了,而且只能眼看着这些人招认出来的线索越来越多,每一条都指向宜华殿。
“本宫非常欣赏你——就这样,慢慢地中盘绞杀对手的做法!”
祁云秋笑望着舒望晴说——这也本就是舒望晴下棋时擅长的手法。
舒望晴依旧没有答话,双眼却渐渐眯了起来。
若不是当初德妃在相国寺的时候自己作死,竟丧尽天良地给亲女服用血藤,她或许会给德妃一个痛快的。
“说起来,德妃这几年来,在公主身上经营了很多,却忘了一点,她自己已经渐渐无宠了。如今,如今……嘿嘿!”
祁云秋想起如今人人在宫中口口相传的八卦,心里也觉得好笑。
——忆寒公主开始不听德妃的话了!
早该如此!这几年来,公主就如一只提线木偶一样,被德妃操控在手中玩弄,在皇上面前撒痴卖乖,给德妃挣来无数好处。
可是现在,公主大约是小孩子长到了叛逆期,自从相国寺回来,就再也不听德妃的话了,甚至她还自己跑到崇德殿去求萧怀瑾,说是想从宜华殿搬出来,和兄弟皇长子萧子睿一起住,被父皇好说歹说劝住了,如今只带着保姆躲在宜华殿偏殿里,不理德妃这个生母。
德妃如今束手无策,一个人在宜华殿里发闷,求见萧怀瑾几次,却都被拒了,所以颇有些坐困愁城的味道。
“下一步,你打算做什么?”
祁云秋笑问。
“副手们!”
舒望晴言简意赅,只答了这么几个字。
祁云秋一下子就都明白了。
德妃埋在宫里的人,还有好多是宫中各局管事的副手。
这种棋子更是厉害,一方面,局中副手大多更有实权;此外,副职一旦抓住了正职的把柄,钳制起正职来,宫中各局便大多如铁桶一般,从上到下,都成了副职的小衙门。
听到这里,祁云秋对舒望晴登时刮目相看起来。
“了不得!”祁云秋说,“没想到你竟能想到这些。”
她叹道,“即便你在这个年纪上份位就已经比本宫高,本宫也绝不敢起嫉妒之心——关于副职的事儿,本宫也是在宫中熬了好久,看了好久才明白过来的,哪及得上你,进宫不久,就看得这样通透!”
听到这里,舒望晴吐吐舌头,心里暗叫惭愧。
——这都是信王给她透的消息,那卷帛书,她见过一眼之后,已经将上面的内容牢牢记住,回宫后按图索骥,发现那上头记载的都是事实,而那上头指证的人,没有一个是干净。
没想到祁云秋却就此追问道:“不会……德妃拐弯抹角地想指证的,是真的吧!”
她指的是左寒云还魂附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