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崇德殿前的高阶上,萧怀瑾似乎在望着三弟萧怀仁的尸骸感慨不已,又似乎眼中就只看得见舒望晴一个人。
舒望晴紧紧地握住龙渊的剑柄,她感觉得到萧怀瑾那柔和而平静的目光。
正午明丽的阳光洒在她面孔上,舒望晴陡然明白了萧怀瑾的意思——
他这一回不是在示弱,而是真的将她视作了唯一的救赎。若是她当真不愿救了,甘愿放手,那他便宁可去死,死在她眼前。
这是一场以朝局与生命同时当做赌注的赌局,恐怕早在此前长乐宫三皇子生辰宴的时候,萧怀瑾就已经看穿了一切,开始布局了。
舒望晴咬了咬下唇,将此间之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她到底还是被萧怀瑾利用了。
他太了解她,所以知道她绝对不会坐视萧怀仁登上帝位,也知道她更不会轻易让乔太妃如愿——他越是绝口不提帮他救他,她便越是无法放下。就这样,她终于心甘情愿地被打磨成了萧怀瑾手中的一柄剑。
“晴妃,如何?”乔太妃殷殷地望着她,重又开口问了她的意思。
这位素有野心的太妃,似乎对她颇为惺惺相惜。
舒望晴笑道:“太妃说的,不无道理!”
这八个字说出口,崇德殿前静了片刻,紧接着群臣又鼓噪起来。
早先舒望晴曾以一己之力擒住康王,早已被群臣视作此间唯一能够做点儿什么的人。此刻听见她好像是答应了乔太妃,文臣们或求或骂,说什么的都有。
乔太妃笑道:“晴妃,你见着了么?”
她一根白嫩的食指,往文臣之中随意一指,说:“他们这些臣子,平日里都是最最道貌岸然不过的,可是一旦见了我们女人强过了他们,就忍不住要动嘴皮子……”
乔太妃说着故作惋惜,“只可惜啊,他们的骨气,就只有这么一点点……”
乔太妃伸出双手,比划了一个很小的距离。
随即,这位太妃手一挥,崇德殿前飞起数排羽箭,正向着乔太妃适才所指的方向飞过去。只听数声惨叫,刚才骂得最响的几名臣子转眼间已经横尸当场。
在他们的尸身之后,后排侥幸还活着的臣子们见此情形,都是吓得呆了片刻。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相互一拉,冲着乔太妃就跪了下来,面上涕泪纵横,“太妃饶命啊!”
“先帝已死、康王也已殒命……这世间,哀家与大顺皇族已经不再有任何瓜葛了。”
乔太妃森然道:“以后,不要再称呼哀家做乔太妃,我乔琴,奉天承运,势当登基,成为一代女帝,掌管天下,尔等应三跪九叩,称呼朕为——万岁!”
这番话实在太过惊世骇俗,震掉了一众臣子的下巴。
这些文臣,大多认为男权至上,愣了半天之后,开始怒骂乔太妃。
乔太妃淡淡一笑,右手衣袖一挥,她身后的弓箭手已经张弓搭箭,那些黑洞洞的箭头再次对准了一众文臣。
这下就真有那骨头软的,伏下来向乔太妃行礼,口称万岁,也有高呼着请乔太妃“饶命”的。
舒望晴手中紧紧握着龙渊的剑柄,面上却挂起嘲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