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之内,麹文贺归府,大发一番脾气,杖责几名服侍不周的侍女过后,便颓然坐在地上。虽有软垫在下,可寒气还是直冲麹文贺脑门之内。想他一心为高昌筹谋,却不得麴文泰半分理解,对方总是一副不在意摸样,着实令他心伤不已。于他而言,此前引唐军入国,实属无奈之策,彼时尹吾时而犯境挑衅,西突厥忙于内战,高昌孤立无援,唯有得到唐朝援助,方才能够独立自强。而今,尹吾已亡,大唐接土,庞然大物在侧窥伺,岂能安坐王庭享乐。失尹吾,高昌与唐再无缓冲。而今又难以联系西突厥,此番如何才能抵御唐帝狼子野心?北方草原之现状,他日便是高昌之下场!早些年,麹文贺曾入长安,随先王朝拜大隋,当时隋朝因吐谷浑之故,对高昌礼遇有加,可是一朝兴起,高昌被灭。当此之世,如不能独立自主,便要驱虎吞狼,持身中立,方得长久。可惜,麴文泰根本不听自己!他甚至都能看见,他日唐军兵临城下,高昌繁荣尽化墟土。“不能坐以待毙!”麹文贺心意已决,无论如何,都要赶走那一伙唐军。只有那群唐军离开高昌,他才能够暂时安心。一念至此,麹文贺离府,前往三浅原,找到叠支。“你要我帮你?”叠支看着麹文贺,说道:“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会给你帮助么?”“不够。”麹文贺道:“唐军在侧,你也如坐针毡吧,不若你我联手,共逐唐军,迫其离开高昌。此后,我主高昌大政,你在外为我助力,可尽宰方圆百里之权!”闻言,叠支面露沉吟,思考此事可行性。当他想到前几日来的苏烈的时候,觉得这件事成功概率不大。“你若驱逐唐军,必会引来唐军主力,届时又当如何自处?”“无妨,我非是要和唐军敌对,我意已决,控制麴文泰,夺得高昌之权。届时,由我去向唐朝解释。如若唐朝大军至,你是否出兵回护,全在你一念之间。”麹文贺豁出去了。他在赌,赌唐朝不敢和西突厥撕破脸。等他控制高昌,驱逐唐军,到时候再派遣使臣前往长安认罪说好话,他相信唐朝皇帝会默认这个事实,并不会为了一个麴文泰便向自己动兵。“我能得到什么?”叠支歪着头问。他和麹文贺不同,虽然忌惮唐军,但是没到惧怕的程度。大不了干完这一票他就率众离开,不和唐军正面交手。然后过几年,自己再回来就是。西域地大物博,在哪儿放牧不是放牧。“高昌妇孺半数相送!”叠支眸色一亮,“好,一言为定!”相比较金银财宝,人口才是他最喜欢的东西,尤其是能生育的女子。麹文贺伸出手中,对方也伸出手掌,重重相击。几日后,风起尘扬,高昌王麴文泰率众行猎,张雄、麹文贺等一干国内重臣相随。苏烈,亦受邀请,随行在侧。“喝!”麴文泰十箭九空,极为尴尬,愣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最后还是张雄纵马擒猎,奉于麴文泰,方解尴尬。“苏将军,敢问皇帝陛下行猎技艺如何?”麴文泰问。苏烈澹澹一笑,语气自豪道:“我主少起兵,随高祖皇帝平乱于世,弓马娴熟,心所思,箭所至。昔日会猎突厥颉利、什钵必,英武豪迈当世无出其右。”闻言,麴文泰颇受打击,讪讪一笑。麹文贺抿嘴,眼中越发不满。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这苏烈真是一点眼力见没有,让你吹两句会死啊。行猎至野,兵马匆匆,却见大地陡然震动起来。“怎么回事?”麴文泰一脸茫然,满脸肥肉在轻微颤抖。“报!”高昌士兵赶来,大声道:“大王,时罗兵马来犯!”“啊?”麴文泰一脸懵,“本王与其素无仇怨,他为何要来攻打本王?”麹文贺目光闪动着兴奋之色,几番压抑,方才使得自己没有表现的过于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