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收尾工作时，迪莉娅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是怎么发现他有腹壁肿瘤的？”
周一生当然不可能实话实说，道：“不是我发现的，切开就看到了啊，运气好吧。”
迪莉娅苦笑无言，似乎也找不到确切答案。
就这件事，真要谈及‘运气’的说法，那周一生的运气就有些过于强悍了。
肿瘤一词对于患者的杀伤力，仅比死亡低了一级，大多数人的认知中，肿瘤往往意味着癌症的伴随，且良性肿瘤也会病变发展成恶性肿瘤，到了恶性肿瘤，那就是所谓的癌症了。
但也有一些肿瘤并没有那么可怕，例如体表的脂肪瘤，看起来呈现在体表很可怕，但不致命，是众所周知的良性肿瘤。
而眼前的腹壁肿瘤，则是介于良性肿瘤与恶性肿瘤之间的存在，准确的说是腹壁纤维瘤。
这种增生肿瘤的造成原因有很多种，例如腹壁血肿一样，可能遭受撞击后发生，也可能因为遗传家族病史而发生，就连内分泌失调也有可能是病发。
腹壁肿瘤一般情况下不会恶化，但也有演变恶化的可能发生，但那是极小概率事件，这种病的病发率约为五百万分之一，五百万人有一人患病，而再延伸其病变死亡的概率，那就更是微小了。
不过。
小病归小病，却也令医生、患者觉得棘手。
常言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重症急症大多显于表象，容易检查出来，偏偏是那种犄角旮旯的病灶，有时候令人难以琢磨，不得结果。
就说腹壁肿瘤，也是会有疼痛产生的，检查后或许会有造影结果出现，但往往医生会下意识认定病症在腹腔内，然后开腹检查却发现一无所获。
而大多时候，造影是略过皮质肌肉层的，照不出结果，就更别谈找到病症了。
那么造成的结果就是，迟迟无法确诊，病痛始终存在。
这种情况倒也不能说医生的医术不精湛，一个小病都检查不出来，主要问题就是它藏的位置太巧妙了，而外科医生在习惯了开腹手术后，就很难往浅层的方向思考。
为什么说周一生的运气好？
因为很少有人能这么巧合的在切开开腹时，恰好把腹壁肿瘤给呈现出来，直接将病灶问题解决。
当然，周一生所仰仗的是系统的功能。
否则那么大的肚皮，手术又追求小创口，切上十次，或许才能有所发现。
因此迪莉娅觉得震惊。
腹壁肿瘤是一级手术，肿瘤切除后，恢复速度比阑尾还快，疼痛也没有那么剧烈，病人送到病房后，还没过一个小时就苏醒了，竟然能强忍着疼痛下地。
土著们的耐受程度还是很好的，除了他，另一位阑尾炎患者也在当天就下地了。
当他们看到肚子上的创口，联想到被人开膛破肚，自己却能安然无恙……
扑通~！
给跪了。
迪莉娅、周一生和丹都吓了一跳，二人也不怕肚子上的伤口疼，一下一下拜服着，口中呜咽吟唱着俚语，那目光虔诚的不要不要的。
迪莉娅与周一生赶紧把人拉起来，免得扯裂了伤口。
丹却在旁笑个不停：“我们好像不用跳大神了，哈哈哈。”
手术过程中都是半麻，患者能隐约有所感受，原始部族的人哪里见过这般神迹，开膛破肚还能活过来，全然将三人视作神明。
“赶紧过来帮忙。”迪莉娅没好气道。
丹这才上来将人扶起。
晚些时候。
病人家属陆续到来，关于‘手术’的事情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的传播出去，引来大批人围观。
起初，迪莉娅是头疼的，患者需要休息静养，可耐不住他们这样的打搅，但阻拦一阵不见效果，外加上三名患者的气色都还不错，她也就听之任之了。
如此情形，所带来的好处也是直观地。
丹的话像是开玩笑，但事实上从今天开始，祭祀的地位已然受到了巨大动摇。
夜晚。
木勒部的酋长邀请他们吃饭。
酋长盛装出席，几名妻子、儿女布置的食物也非常丰盛，虽然谈不上景致，但有鱼有肉，都是新鲜宰杀后烤制而成。
一场饭局，约莫有着某种仪式感，应是对迪莉娅三人的认可。
也在饭局中，酋长主动请求迪莉娅继续为部族的人问诊。
要说病人还未痊愈，酋长哪来那么大的决心？
诚然，对他们来说，治病的疗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外来人所展现的‘神迹’一般的手段。
部族中人都是愚昧的，不曾见过科学的魅力，他们只当手术也是某种驱魔的仪式，令人死而后生，破而后立。
酋长就差说，给我肚子上也来一刀……
“似乎局面打开得没有我们设想的那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