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科见他下了逐客令,站起身:“好吧,那就这么定了。”
晚上十点,薛安民打来电话:“小李,孩子睡了没有?”
麦香刚刚入睡。李玥明知道他心情不好,回答说:“睡了。有事吗?”
“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李玥明收拾了一下,下了家属楼薛安民正在喝闷酒,桌子上放了几样下酒菜,都是平时他吩咐李玥明从饭店订的那老几样。
“今天你自己叫的外卖?”
薛安民点了点头,给李玥明倒上酒:“来,陪我喝几杯。人常说一醉解千愁,一醉方休。”
“你的酒量不好,你可少喝些,”李玥明劝他。
“我这心里难受啊。要说是赵玲的母亲告我部里,我还能理解,她这是爱女心切,可是她根本没有那么作,这件事一定是我们内部出了内鬼了,不然,不会这一出好戏的。”
“官场就是睹场,这件事你要想得开才行。”
“我就是想不明白,是谁在赶我走呢?我对这个单位是有感情的,在这里我从一名普通的技术成长为一名正处级干部,而且是全局最年轻的处级干部,我是舍不得离开这里啊。”
他喝着酒,眼泪也哗哗地。
“离开了,大家还会见面的,一个系统的,经常会有见面的机会的。”
“对了,这些天净为我自己的事情烦恼了,张赓两口子的事情进展如何了,合好了吗?”
“没有,张赓死活不肯去认错,王红莉又不愿意违了父亲的意思,现在还在僵持着。”
“你替我劝劝他,息事宁人才是上策,不要引火烧身,我这就是例子。”
李玥明见他喝的有些多了,将酒倒到自己面前的碗里,自个喝去了一大半。
李玥明劝他回家去休息,自己也回了家。女儿一个人在家里,身边没人,她着实不放心。
两天后,薛安民的调令到了,同时还有一份孙科任总经理的任职文件。随同文件一起的,还有张成刚转来的那封“上告信。”
李玥明没有将信给薛安民看,他正处于痛苦的时候,他对这个单位的感情是深厚的,要离开时割舍不下的心情是能够理解的。
李玥明关上办公室的门,打开了那封信。信是用钢笔手写的,尽管笔迹有些模拟的成份,但李玥明一眼看出,那无疑是李梅的笔迹。以前,李梅有好多次在学校的讲话稿都让她给修改,她见过她的笔迹。恐怕他们也不会想到,这封上告的信竟然会转了一大圈,转来转去转到了李玥明手里。事情的真相一下子摆在了李玥明面前,无疑,在背后捅了薛安民一刀的人是孙科。
李玥明将信用一个新信封装起来,放进保险柜里。她在想,也许有一天这封信对自已是有用的也未知。凡事都得未雨绸谋,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薛安民要调走了,孙科让李玥明安排在最好的酒店设宴为他送行。陪同的除了所有的副处级领导,再就是四大部门的主任。
孙科作为新任一把手,春风得意。他先是致了开酒词,对薛安民在任期间对单位所做的贡献进行了一番总结,给予了高度评价。
他不失时机地对李玥明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李主任刚到办公室工作,薛总就任了总经理,你对他是非常了解的,你说两句?”
李玥明说:“这么多的领导都在,那里有这样的资格。应该让他们先说。”
便有人立即附和:“李主任鞍前马后地跟着薛总,你就说两句吧。”
李玥明见实在拗不过,端起酒杯,对薛安民说:“薛总,首先,我得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你这要调走了,说心理话还真是有些不舍得。来,这杯我敬你。”
薛安民端起酒杯,两个人碰酒,一饮而尽。
薛安民环视了一下所有的人,笑着说:“这些年我的工作做的不是很好,感觉有些对不住大家,本来想着迁到了渭高,要大展鸿图,大干一番,没想到,却没有这个机会了。”
他端起酒杯一口将杯中的酒下了肚:“我自罚一杯。”
李玥明将他面前的酒杯斟满,薛安民端起酒杯对孙科说:“孙总,我敬你,祝贺你平步青云,鸿图大展。”
李玥明见他话有些多,感觉到他有了些醉意,劝他少喝些。薛安民却不听:“今天我高兴,与大家不醉不休。”
李玥明见劝不住他,知道他是心里不爽快,借酒浇愁,也不好多说,只好随他去了。
这时手机响了,是麦香。李玥明吃饭前将她手托付给了邻居,孩子要睡觉。
李玥明从座位上站起来:“孩子没人管,我得回去了,你们慢慢喝。”
薛安民见她要走,端起酒杯说:“李主任,来,我敬你,感谢你这些年来对我工作的支持。”一边对孙科说:“孙总,我马上要走了,我向你提个要求,李主任是个难得的人才,你可一定好好地待她。”
李玥明有些不好意思地端起酒杯一口喝下,说:“薛总,你这样说实在是高抬我了,我也只是尽职尽责罢了。”
孙科笑着说:“这个你尽管放心好了,你待她怎么样,我就会待她怎么样。”
气氛有些尴尬。一大桌的男人从他们的话里听到了弦外之音,李玥明似乎闻到火药味。她抽身座位,就往出走。孙科叫一声:“李主任,让司机送你回去了。”
李玥明说:“不用了,我自己搭车就行了。”逃也似地离开了饭店。
李玥明心里明镜似地,实际上是孙科在薛安民背后捅了他一刀子,但是她不能说。毕竟,薛安民是即将成为旧人,而新的领导就是孙科。她不愿意在他们俩人之间制造矛盾,这些年的行政管理工作,她学会了察言观色,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已经掌握了。
麦香在邻居家里已经睡着了。李玥明将女儿抱回家,给她脱了衣服,安顿她睡下。她拿起女儿的作业本,检查她的作业。可能是喝了不少酒,觉得头昏眼晕,两只眼皮直打架。作业也无心检查,合上本子,顺势倒在床上,也懒得脱衣服,拉上被子,就睡了。
夜半,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将李玥明吓了一跳。刚到渭高的当年年底,李玥明就给家里装了电话。不过,一般情况下,家里的座机都很少用,偶尔王安康会在星期天打回来电话,无非是和女儿说两句话。到于李玥明,他也不再过问他工作的事情,只是礼节性地劝她要注意身体,照顾好孩子。
李玥明看了看手机,晚上十一点半了,谁会打电话来呢?
她拿起话筒:“喂”了一声,对方没有吱声,足足有半分钟,电话中就传来了嘟嘟的声音,挂断了电话。
李玥明没有心思去猜打电话的人是谁,她实在太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