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九花哭地痛彻心肺,李玥明忍不住陪着她掉眼泪,张大军躺在床上骂她:“一个娘们,哭哭泣泣的象个啥,李总来看我,还叫李主任陪着伤心。”常九花立即就擦干了眼泪,反过来劝李玥明:“你倒是伤那门子心?”岂不知,李玥明心里也有难言之瘾。
近几年,单位里先后有好几位中年男子都是因突发而死。男人与女人的身份不同,责任和义务都不同,作为男人占据了家庭的主导地位,上有老,下有小,肩上的胆子重,心里负担也重。整个大院里,一些年纪稍大的老年人,多是留下一些老太太,男人大都早已归西而去。李玥明回到家里,对自己和王安康关系进行了审视。她气他挣了钱没有告诉自己,竟然因一张假画而把多年的心血都付之一炬。同时,她意识到自己作为妻子也是不合格的,由于多年的流离生活中,王安康得了糖尿病,却从未进行治疗。她在网上查看了一些关于糖尿病方面的相关知识,对那种病有了一些了解。理智告诉她,王安康不能再在外面混了。
她正寻思着要如何解决王安康的就业问题,如果再回到单位如何来安置他。时下不比以前,两个单位合并,机关人浮于事,人心慌慌,都在为自己的饭碗担忧。只能裁人,却不可能进人。李明全每天都在下一步机关工作人员的安置问题而头疼。自己再去找他岂不是给他添暏。这时候,王安康把电话打过来:“公司的业务还继续让三弟开展,我已经在一家保险公司应聘了。这样,可以缓解一下经济上的压力。保险公司工资高,而且也是我的长项。”
李玥明有些意外:“不是说好关了公司,回家调养身体吗?”
“我不能回去吃软饭,以前我就说过,我不能活在你的阴影里,我得自己活。我的身体,你放心好了,只要吃一些降血糖的药,就可以了。我在保险这个行业摸爬滚打了多年,工作起来会得心应手。”
“这也行,隔行如隔山,你只要明白这个道理就行。”
张大军在几天后就去世了,常九花哭得晕过去几次。张大军才四十六岁,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父亲,母亲也健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面令所有人唏嚅不已。常九花哭得最多的一句话是:“要是我以前对他好一些,我也不会后悔。”
一切都不可以重来。
在他的追悼仪式上,李梅从省城赶来为他送行。她一直和常九花关系比较好,两家人以前交集比较多。特别是孙科,在一些大型设备的购置上都是派张大军前往。李梅比以前漂亮了许多,省城的水土养人。李玥明请她在外面吃饭,两个人聊了很多。她已经再婚,对象就是那个他们一直有来往的男同学。孙科去世后,那位男同学也离了婚,一家人重新团聚。李梅将儿了孙昊的照片给李玥明看,有些时日不见,孩子长高了,眉眼也长开了,却丝毫找不到一丝孙科面貌的痕迹。李玥明不免为孙科叫屈,他才是世上最可悲的男人,一生当中什么都没有留下。
“过得好吗?”
“还行吧。说实话,孙科的病这些年也把我折腾美了,人常说久病床前无孝子。”
“我能理解,只是现在这个社会年轻人的生命周期越来越短,也真是让人寒心。有时间,把孙昊带回来住几天,麦香还经常念叨着他呢。”
“好,玥明,真的非常感谢你,在我们最难的时候,你总是一直在帮忙。”
“应该的。我们两家多年的关系了,更象是兄妹。以前,孙科对我也特别好。你以后有事,特别是如果是孩子有事,一定要告诉我,能帮你的我尽全力帮你。”
饭毕。李玥明给李明全打电话,派车送李梅回省城去,孙昊放学还需要照顾。李明全很爽快地同意了。
一个月后,王安康去了外县筹备保险支公司,三弟一个人实在无力在支撑下去,三番五次地给王安康打电话要回家去。王安康不同意,他就把电话打给李玥明,他说他还有自己的生活要过,总不能把自己耗在那里吧。李玥明在电话中指责王安康:“三弟也是成家了的人,人家的日子还要过,你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
王安康辩解:“我实在不忍心自己开的公司短命。”
“不然呢,就让她奄奄一息?自生自灭?”
王安康无奈地叹息一声:“那好吧,你做主吧。先把余货从省城拉回家,然后我联系总公司,再将货退回去。”
三弟很快打来电话,说自己已经整理好所有的东西,让李玥明去一趟,然后雇一辆车从省城把东西拉回来。李玥明答应第二天一大早去。
余货不多,但都是玻璃瓶装的精油,再加上开公司时配置的一些办公桌椅就将一辆工具车塞得满满地。
他们特意选择到渭高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左右,李玥明丢不起那个人,她不喜欢被别人问候。楼上楼下跑了几十趟,才把所有的东西搬完。
将客厅里塞得满满地,三弟征求她的意见:“把这两块牌匾挂起来吧,不然,你一个女同志也挂不了。”
一张梅花春雪图,还有一张书法上面写着两个硕大的“诚信”。李玥明第一次见到这两个别人的墨宝,特别是诚信那两个字就显得特别刺目。三弟将所有只有男劳力才能干得了的活干完,李玥明请他和司机一起去附近的饭店简单地吃了饭。三弟回顾了一下几个月来的艰辛,李玥明代表王安康向他道歉:“三弟,大嫂代表你大哥向你陪不是。”
三弟眼睛红了:“没什么,他也挺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