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司机十分熟悉省城的交通路线,大约二十分钟后,李玥明就赶到了招待所。王安康坐在门房里,表情沮丧,在暗淡的灯光下一个人发愣。
李玥明没来得及坐下,迫不急待地问他:“到底是什么情况?”
“天黑的时候,我到楼下去吃点饭,值班室没人,结果到了九点多的时候,住在三楼的租房户找到我,说他们被偷了,丢了一千元钱现金和两件值钱的衣服。”
李玥明问他:“那个马大军不是在吗,房租交了没有?也不能让他白吃白喝。”
王安康说:“没有。今天下午的时候人家说要去一个亲戚家,晚上不回来。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要去派出所作笔录。实在走不开,我让一个房客先帮我看着,我刚从派出所回来。”
李玥明心里那个气,可是看他一副快要虚脱的样子,想要发作又不忍心,只能安慰他:“折财免灾,没事,算不了什么大事,你别上火。”
李玥明让他在门房守着,自己上到三楼,敲开那家被偷的租房户的门,住在里面的是一对年轻夫妇,大约二十多岁年纪,刚从大学毕业不久的样子。李玥明向他们表示歉意,说因为第一次管理招待所,经验不足,安全方面可能有些隐患,又因为是一个人经营,也没有帮手,招待所处于城中村,里面住的人鱼龙混杂,发生丢东西的事情也在所难免,请他们谅解。
青年女子说:“是啊,这里太乱了,什么样的人都有。所幸我们丢的钱不多,一千元现金,另外还有两件值钱的大衣,也不算多大的事情。”
李玥明陪着笑脸:“放心吧,已经报案了,你们好好检查一下门窗,以后出门的时候一定要把门窗关好。”
回到门房,王安康的表情有些吓人,一脸的疲惫,脸色铁青,虚弱得似乎被风一吹就能吹倒。李玥明问他:“吃了没有?”他摇摇头。
“不吃饭还能行?到时候钱没挣到,再搭上条人命,这不是在找死吗?你先歇着,我去给你买碗馄饨。”
李玥明下了楼,在一家饭店里买了一碗馄饨,买了一只饼子,提上楼的时候才想起自己中午和何小光吃了饭后,也没有吃晚饭。想要下楼再给自己买一份,想想,还是算了,王安康正等着她买的饭呢,再说了,出了这样的事,吃饭实在也没有胃口。
已经太晚了,回去是不可能的了,李玥明只能住下来。知夫莫若妻,李玥明知道,王安康是那种遇着事就退缩的男人,他其实就是一只纸老虎,在他高大的身躯后面,隐藏着全是懦弱。王安康狼吞虎咽地吃了馄饨和饼子,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馄饨。”
“是因为你饿了,才觉得好吃。”
“你上床睡吧,我来守着。”
“这怎么好意思呢?未来的处长大人。”
“你都好意思不停地出事、生事,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睡觉。你这不是在给咱家挣钱,分明就是在触我霉头。”
“你说这话可真是冤枉我了,我也没想到一个堂堂的保险公司业务总监,竟然连一家招待所都按管理不好。这确实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李玥明让王安康先睡,自己坐在凳子上,看还有没有人来住店。直到晚上十二点多,外面的路上已经安静了,连狗叫的声音都没有了,她才关了门,躺在王安康身边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六点,王安康夫妻起床后,李玥明准备返回局机关上班,正在洗脸,马大军象从地下冒出来似的出现在招待所门口,听说招待所租户被偷,他大吃一惊:“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我在这里住了好些年了,都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
王安康告诉他:“住户丢了一千元钱还有两件大衣,你说怎么办?才开了不到半个月的门,没挣到钱,却还得赔人家钱。”
马大军问:“报案了吗?”
“报了,派出所说了,估计案子难破。我听前面开招待所的人说,前年有家招待所丢了东西,两年了都没有破案。”
马大军说:“这样吧,这家住户我比较熟悉,我去和他们谈,看有没有妥善解决的办法。你们是当事人,不好出面,有个第三者比较好。”
正说着,那对年轻夫妻从楼上下来,准备出门去上班,见王安康和马大军正要去找他们,同意坐下来商谈。
王安康向他们道歉说:“兄弟,因为我是刚刚干这个,还是个门外汉,管理不到才出了这档子事。希望你们能够谅解。”那小伙子听王安康说话的语调带有南方口味,问他:“你是从南方回来的?”王安康说:“是的,在深圳混了多年。”小伙子乐了:“同是天涯沦落人,不瞒你说,我也是在深圳干了几年才回来没多久。”说着,就握住了王安康的手说:“就凭这,咱们的事情好说。”
经过协调,年轻夫妻说赔钱的事情就算了,如果派出所查出了小偷,钱的事再说。不过,得免他们半年的房租。王安康考虑到尽管房租也不少,但至少当下不用自己往外拿钱,就同意了。
见事情总算有了了结,王安康也放下了思想包袱,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下来。李玥明长长地舒了口气,要回局机关上班。
临走,王安康非要送她去公交车站,李玥明不让,他说顺便自己去吃点东西,她也不好不让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