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是姬丹的第一个根基,自然感情非同一般。第二天,姬丹想起当年初到辽东时,在襄平城外十里处的悦来客栈偶然救下桑儿的事情,便想现在去看看。于是,姬丹领了数名亲随,由甘利陪同策马往东而去。</p>
一路上,姬丹越看越奇怪。姬丹来时虽然也觉得辽东有些人烟稀少,不象姬丹在的时候那么繁华,但是当时走得急,没有特别在意。直到现在,姬丹才知道这里是多么的荒凉。</p>
"甘利,"姬丹在马上回头问道:"这里的百姓都到哪里去了?"</p>
"回大王,"甘利答道:"自从朝鲜兵入侵以来,兵马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百姓们逃的逃,死的死,这里哪里还会留下百姓!"</p>
"哦?"姬丹不禁勒住马头,停了下来,问道:"若是我记得不错,朝鲜王朝也是从我中原迁移过去的,朝鲜百姓久服王化,为何会如此不体恤百姓?"</p>
"咳,这帮朝鲜兵都是畜生,哪里有一点王化的样子!"甘利愤愤不平地说道。</p>
"如此,我辽东百姓还能留下多少?"姬丹脸色凝重,问道。</p>
"大王走之前,辽东南部大约有八万户百姓。现在除了那些逃入深山避难的,能找出五千户已经不错了!"</p>
"啊!十不遗一啊!"姬丹大惊,顿时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咬牙切齿地说道:"朝鲜既然抢占我辽东土地,便应当爱惜辽东百姓,他们反而???如此作为,禽兽不如!我当生擒朝鲜王,五马分尸,方解我心头之恨!"</p>
转了一圈,没见到一个人。以前那个悦来客栈早已不知去向,连那个木房子也不见了。姬丹心中百味翻腾,只好说一声走,领着众人回去了。</p>
姬丹没有回大营,而是来到襄平城东门,在门口停了下来。此时城内已经清理干净,姬丹望着这城头,想起甘利在此被南北两军重重围困,坚守了半年多,不禁感慨万千。</p>
沉默许久,姬丹手一挥,喝道:"下马!"</p>
说完,姬丹自己先下了马背,身后众人也都下了马。有军士上前牵过姬丹和甘利两人的马,姬丹领头往前走去。</p>
从规模来看,这座曾经的郡首府,现在也还是一座比较大的城池。不过如今的襄平城满目疮痍,看不到昔日繁华的影子。</p>
姬丹怀着沉重的心情缓步入城,边走边看,见到这一截截倒塌的城墙,一座座破败的房舍,还有那行人稀少的街道,姬丹心中不由得悲凉、愤怒,对敌人满腔怒气。</p>
走着走着,来到了一座府门前。姬丹停了下来,仔细打量起来。这里正是姬丹曾经住过的郡守府,如今府门前的匾额已经不见了,大门上有好几个窟窿,来不及修。门前的两只石狮子一只缺了一个耳朵,一只左腿被撞断了。府院的围墙也塌了一段。</p>
姬丹默默地看着,没有说话,也没有进去。看了一阵,姬丹继续往前走。转过几条街,姬丹突然看到一个角落,想起这里正是当年遇到算命先生的地方。</p>
"相君之面,不过封侯;相君之背,贵不可言。"</p>
姬丹现在对这句话还记忆犹新。如今燕国境内已经基本扫平,姬丹好奇要是现在再遇上算命先生,他又会说什么?</p>
不可能是同样的话,现在先王已死,自己就是燕王,就是连周天子也在六年前被周昭王灭了,已经无人可背了。</p>
姬丹摇摇头,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只有一人知道,就是那个算命先生了。</p>
姬丹继续往前走,来到一处空旷之所。这里以前是一个铁匠铺,曾经为姬丹打造了很多马具,现在也不见踪影。</p>
稍稍停留片刻,姬丹继续朝前走,不久来到了北门。当年吕况背叛,自己就是从这里逃出城去,去找野三坡的兵马的。出了北门,姬丹凝神远眺,目中有了仇恨之色,因为离此地往北百里就是东胡的大军了。</p>
姬丹凝望片刻,大声喝道:“来人!”</p>
“在!”身旁军士答道。</p>
“去东胡营中下决战书,三日后在辽阳城外决一死战!”姬丹下令道。</p>
“是!”</p>
“大王,”听到姬丹的命令,身旁的甘利面露忧虑之色,上前说道:“后面的大军尚未到达,便与东胡决战,是不是兵力不足啊?”</p>
“孤已收到消息,大军明日即可到达这里,修整两日,正好决战!”姬丹解释道。</p>
“好!”甘利一听如此,便兴奋起来,说道:“大王,来日决战,臣愿为前锋!”</p>
姬丹看着甘利,说道:“孤的那一万骑兵,分一半给你如何?”</p>
“多谢大王!”甘利大喜,又咬咬牙,说道:“东胡狗,我要为死去的将士报仇!为辽东百姓报仇!”</p>
姬丹回到营中不久,侍卫来报,说曹永带着几名亲随前来,正在帐外求见,姬丹急忙把曹永请了进来。</p>
不久,一名彪悍精干的大将来到跟前,拜倒在地:“臣拜见大王!”</p>
“嗯,曹将军快请起!”看着曹永数月不见,现在已经成长为一名真正的大将,姬丹心中高兴,说道:“曹将军不仅能守住辽西,而且能乘胜出击,收复辽东部分土地,不负孤之所望!不知现在武闪城那边情况如何?”</p>
“大王,臣便是因为此事前来。”曹永从袖中取出一封文书,呈上来交给姬丹,说道:“大王请看!”</p>
姬丹接过文书,仔细阅读,原来是朝鲜王子润的乞降书。朝鲜王派人到曹永营中乞降,曹永不敢做主,前来向姬丹请示。</p>
“哼!”姬丹冷笑一声,说道:“朝鲜兵在我辽东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到现在穷途末路了,又要来投降?孤不受降!曹永!”</p>
“臣在!”</p>
“你回去告诉子润,速速引颈自戕,孤还能留他个全尸。否则,等孤大军一到,必成鸡粪矣!”</p>
“是!”曹永答应一声,又说道:“大王,听说过两日要与东胡决战,是否要臣把兵马先调过来,等打完东胡再去攻打武闪城?”</p>
姬丹想了想,说道:“不,你继续围住武闪城,压住朝鲜兵,不可松懈。孤自有大军前来与东胡决战!”</p>
决战书很快就送到正在辽阳城聚集兵力的阿布达手中,阿布达当场答应三日后决战。姬丹的营中将士们厉兵秣马,为决战做最后的准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