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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痕都斯坦(2 / 2)

“好了茜妹,你不知他把爸爸和妈妈也惊住了,我也觉得他是受了什么刺激,否则怎么会说出那么齿寒的话。”警志说着当日的那一幕依然历历在目,爸爸望着他不以为然离去的背影,手指着他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老爷,梅家二少爷求见!”

“梅家二少爷?”黎老爷想了想仍不知是哪一位。王荻笑道:“老师,就是码头开张那天,那个自称代表梅天硕来参加咱们晚宴的那个年轻人,他还和您说了好长时间的话。”

“那个身着白衫的年轻后生?”

“就是他。”

黎老爷有些不解地点了点头,几年来,黎梅两家只有在公共场合才碰面,倒是不知这个梅二少私访有何见教?“请他进来!”家人应了一声,转身离去。约有盏茶光景这位梅家二少爷才风度翩翩走进客厅。一进门便举抱双拳,“久闻黎老前辈府若宫廷,园若凤阁,惜无缘拜赏。今日一见,果然是令晚辈大开眼界。”

“二少爷见笑,那些陈年古木如同老朽,早已没了景致。”黎老爷说着,忙命人奉茶,然后道:“令尊令堂可好?”梅二少品了一品黎府家人奉上的香茗,“有劳老前辈动问,家父家母安好。”言罢抬首望了望一旁落座的王荻,复又站起,“这位兄台可是王管事?家父常常提起,久仰久仰!”王荻回抱了一下拳,“王某只是一个山野粗人,因黎老爷不弃做些杂事,你那久仰二字着实有些愧不敢当。”

黎老爷见这位梅家二少爷言语虽很谦恭,但举止却有些轻浮和傲慢,却是不知他冒然来到黎府所为何事?“不知二少爷光临鄙府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无事不登三宝殿倒是真。晚辈耳闻老前辈对珍丸极尽喜爱,尤其玉器更是情有独钟。皆因晚辈前些时日偶得一物,想奉于老前辈笑纳。”这倒是出乎黎老爷所料,想他必有其因,遂道:“不知二少爷所言何物?”

“此物老前辈也曾见过,即是家父几日前买回来的那只玉瓶。”黎老爷闻言一惊,几日以来他一直对此瓶深有不解,本想见一下那位年轻人,却未料那位年轻人业已离开上海。“二少爷,此玉瓶是令尊极忠爱之物,老夫怎可夺人之美?”梅二少闻言笑道:“老前辈此言差矣,家父只对山货皮张感兴趣,而对玉器古玩一向都不喜好,购此物皆因想转赠与我,可我听闻前辈对玉器更是偏爱,有道是:‘名花自有赏花人,无情赏花空自恨!’晚辈虽是喜好,但却只是把玩,失其神韵岂不可惜,故有意相奉!”

“那二少爷对何物什能握其神韵呢?”

“让老前辈见笑,晚辈虽幼龄年少,但对码头却极尽忠爱,尤其是老前辈那新开张的码头,更是让晚辈喜之甚然,流连往返,倘若前辈肯割爱……”

“住口!”王荻一语重喝,“小小年纪你倒是胃口不小!”

梅警忠笑了一下,不以为然地道:“我可是诚意相奉,倘若黎老前辈见爱的话,那只玉瓶明日便在黎府。”言罢起身,打了一个恭,“告辞!”

王荻见家人把这位梅家二少爷送了出去,不禁转首道:“老师,我看这小子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竟狮子口大开……”

“我看他倒不是狮子口大开,是话出有因。那天拍卖现场他明知我一万块大洋尚不曾加码,怎么可能以码头相易?如此说来他倒是晓得我现今对那只玉瓶很在意。”

“可是他的口也太大了,竟然趁火打劫。”王荻说着,依然不失怒意地道:“老师,就算这只玉瓶货真价实,也不值一个码头。何况,那几位老先生之言也有待于考证,连老师对此都没有看出端倪,我看它也稀奇不到哪儿去?”

“王贤侄,你有所不知,那只玉瓶只因当日见之心无所虑,脑无所思,故难寻端倪,可如今,老夫感觉它倒是有些像夫人带走的那只。”

王荻一惊,“老师,您不是说夫人带走的那只玉瓶还有几个环儿吗?”

“这便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这个无环儿玉瓶除了没有环儿,其他部分的确很像夫人带走的那只四耳活环青玉瓶。不论是它的形状、大小、色泽,还是瓶身上浮雕的图案,都有点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老师,会不会是同雕有二?一个有环,一个无环?”

“不排除这种可能,当时老夫见它没有那几个环儿,便没加多想,笃定它不是夫人带走的那只。可是,最近,老夫查找了一下有关痕都斯坦玉器的资料,了解了其制作的艺术特点,他们喜欢在玉器上雕刻植物或者动物,更重要的是,他们追求一器一种色泽。”

“老师,您是说,如果是痕都斯坦玉器,不会有相同色泽的?”

黎老爷点了点头,“资料上是这么说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老师,这么说,这只玉瓶是师母带走的那只?”

黎老爷有些费解地道:“按理说,以老古玩的性情,他是不该收藏一个有瑕疵的玉器,他是出了名的老古董。”

“老师,您既然有所怀疑,那我们就不能放弃。”在王荻看来,二十年,老师一直在找师母,能去的地方都去了,能找的地方也都找了,可一直杳无音信。如今这只青玉瓶虽然和师母带走的那只有明显的迥异之处,但它毕竟还有极大的相似之处。只要不是全盘否认,哪怕有一点点的可能,也不应该放过。

“王贤侄,你再派一个人,去北京给黎升接回来,当年我将此瓶收在府中尽由他保管,他行事谨慎又心细,料想他能比我更认得此瓶。”黎老爷见王荻离去,不由得长叹一声,倘使那只得而复失的玉瓶真的会失而复得,云莘会原谅我吗?她会不会计较当年之种种怨恨重新回到我的身边?一想起当年,黎老爷痛悔的心不由得再次陷入苦楚之中。在他最颓丧,最没落的时候,夫人不但对他不离不弃,还承担起整个家庭的重担。一家老小,每一张嘴都等着她风里来雨里去的奔波。他不但不领情,每每还和她大发脾气,更不可饶恕的是,他竟然偏听偏信,怀疑夫人!夫人不是带那只青玉瓶走的,她是带着绝望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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