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头,不满地道:“我告诉五弟踢毽子,他总不好好学。”
也许徐嗣诫对这没什么兴趣吧?
十一娘笑着,就听见男子低醇的声音:“学什么踢毽子。好好背。等正月过了就要去族学里上学了。”
她抬头,看见徐令宜换了身墨绿色锦缎道袍从净房里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态度恭谦的乔莲房。
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
十一娘立刻笑道:“时候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
徐令宜还欲说一说谆哥的,见十一娘开了口,就把话咽了下去。
十一娘却怕他还拉着谆哥训斥,亲自把谆哥送到了门口。
回来问徐令宜:“这几天还好吧?”
“还好。”徐令宜懒懒地依在大迎枕上,“就是御史弹劾的话都说不到点子上去。我准备明天安排人写折子上去要知道,弹劾我的人越多,皇上心里就越不安。”
这句话十一娘听得懂。
没有哪个皇上喜欢大臣结党,徐令宜的事可大可小,如果有很多很多的人都揪着不放,皇上就要考虑这其中的奥妙了。
“难道区家没什么动静?”她沉吟道,“这样好的机会,区家不可能放弃啊!如果真的放弃了……那区家可就真的不能小视了。”
“不是他们放弃了。”徐令宜淡淡地道,“是在燕京他们不能像在福建那样如臂使指罢了。”又见十一娘情绪不高,道,“怎么?累了?”
十一娘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在问自己。遂笑道:“还好。只是公主们规矩都很多,不如在永昌侯家那样的自在。”然后把王琅的事告诉了他,“……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是福是祸?”
“任昆和王琅在一起了。”徐令宜听了很是意外,“任昆怎么就看上了王琅的。”
听徐令宜这口气,对任昆的评价比王琅好。不过,想到王琅和徐令宽有过节,徐令宜对他看不顺眼也可以理解。
她第二天差了琥珀回弓弦胡同。一是把这件事告诉罗振兴,免得罗家对十娘的误会越结越深;二是趁机去看看五姨娘,看她情况如何。
五姨娘一切都好,六姨娘把她照顾的很好。而接到消息的罗振兴却很生气。不顾年节当下,让大奶奶去了一趟王家。事情掩饰不住,王家十分羞惭,姜桂夫人不仅亲自登门道歉,王家还派管事送了价值千两白银的礼品过来。罗振兴犹不解气,大奶奶劝他:“难道还把十娘接回来不成?”一句话让罗振兴泄了气,只能催着王家把人找回来。
这样一件值得街头巷尾议论的事因为有了徐令宜私生子事件,如投在湖中的小石块,虽然泛起阵阵漪涟,却也只是漪涟,很快就消失不见。而徐令宜的事,却越演越烈。从德行有亏说到了私通敌国,从御史弹劾上升到朝臣互讦。而做为风暴中心的徐家在这场危机中反应迟缓,应对无章,行事杂乱。唯一可取之处是兄弟几个还算和睦徐令宽为这件事和人打了几场架。
一时间,燕京城内城外议论纷纷。
十一娘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她除了陪着太夫人去参加了几家通家之好的家宴外,就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和冬青、滨菊给孩子们做针线。
谆哥每到下午就跑来和徐嗣诫玩,偏偏徐嗣诫宁愿坐在十一娘身边看十一娘绣字也不愿意和谆哥玩。谆哥不免抱怨:“……大哥和二哥说悄悄话,让三哥听不让我听。”
十一娘见他嘟着嘴,十分委屈的模样,看着他身边个个态度卑谦丫鬟、婆子,再看着坐在自己身边宁愿掰手指也不愿意离开一步的徐嗣诫,她笑着收了针线:“谆哥告诉我怎么踢毽子吧?”
“真的,真的。母亲跟我学踢毽子吗?”谆哥听了十分兴奋。
十一娘点头。怕别人看见觉得不成体统,只留绿云和红绣,派了个小丫鬟到门口守着,换了件小袄,跟着谆哥学踢毽子。
也不知道是没有这天赋还是抱着带孩子的心情不认真,十一娘学来学去总不得要领,不是把毽子踢飞了,就是把毽子踢空了。谆哥急得满头大汗,徐嗣诫只要跟在十一娘身边,干什么都可以,笑嘻嘻地帮她拾毽子,开心得不得了。
“要不,我们来跳白索吧!”
跳白索,就是跳绳。
十一娘觉得这比踢毽子更能锻炼身体,特别是像谆哥这种豆芽菜式的孩子,可以通过逐渐增加动作量达到健身的目的,还比较低调,不引人注目。
她说着,还满怀希冀地望着谆哥。
谆哥立刻挺了小胸膛:“好啊,我们来跳白索吧!”
实际上他觉得跳白索很累。但母亲笨拙,学不会踢键子,就想改玩跳白索。他总要给她几份面子。
徐嗣诫无所谓,只要十一娘觉得好他就觉好,拍着手掌:“跳白索,跳白索。”
十一娘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让白总管根据他们的身高弄了三条白索来,然后把厅堂的太师椅搬开,空出中间的场地,和谆哥各拿了一根白索试着跳了跳。
徐嗣诫则拿着绳子在一旁跑来跑去。
十一娘就笑着招徐嗣诫:“来,我来告诉你跳百索!”
徐嗣诫立刻笑嘻嘻地跑了过去。
十一娘让他站在自己前面,喊着“一、二、三”,然后甩一圈绳子,停下来,再喊“一、二、三”,甩绳子。
一开始,徐嗣诫完全摸不清头绪,打了几次脚,渐渐摸清楚了十一娘的意图,知道在十一娘喊到“三”的时候跳一下。又因年纪小站不稳,摇摇晃晃像个不倒翁似的,谆哥在一旁看着直笑。徐嗣诫朝谆哥望去,一个不小心踩到了十一娘的脚。十一娘始料不及,“哎呀”一声,绳子绊在徐嗣诫的脚上,两人一起跌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