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还记得两年前,奴婢打碎了您心爱的茶杯。大冬天的将奴婢赶去外头罚跪的事情吗?”
季曼挑眉,这个聂桑榆的回忆里倒是没怎么看见,估计也就是不太重要的事情,聂桑榆也就没放心上。
“挨冻的滋味儿是什么样子的,夫人一定不知道。”苜蓿道:“奴婢陪着夫人那六年,过的都不是人过的日子。那天跪在雪里,双腿都没了知觉,是雪主子经过,偷偷带了奴婢回去暖身子,然后换了厚的棉衣,才接着回去跪。”
雪主子?千怜雪?
“夫人后来,还责骂了雪主子,说奴婢是您的丫鬟,用不着她来好心。”苜蓿苍凉地笑了笑:“要不是雪主子,奴婢可能那天就冻死在雪地里了。”
季曼有些意外,没有想到竟然是千怜雪,她还觉得齐思菱的嫌疑更大一点,毕竟齐思菱是摆明了不喜欢她。而千怜雪,在最开始的时候,不是还因为雪花膏对她另眼相待过吗?
想起那总是病怏怏走不稳的背影,季曼脸上的笑容慢慢没有了。若是齐思菱,那还好对付些,可是为什么会是千怜雪?
“你觉得她是个好人?”季曼轻声问了苜蓿这么一句。
苜蓿点头,眼含感激地道:“起码雪主子一直对奴婢很好。”
一个病弱的姨娘,对聂桑榆的婢女平白无故这么好,会是好心而已么?季曼摇摇头,这院子里齐思菱对账本感兴趣,温婉对陌玉侯感兴趣,锦瑟对地位感兴趣,她还以为就千怜雪和柳寒云两人,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呢。不是连老夫人也说,千怜雪是个可怜的女子么?
安安分分过日子的人,为什么会利用她身边的丫鬟来害她?
季曼沉思了许久,又仔细想了想,聂桑榆好像唯一没怎么得罪的人,就是千怜雪。这背后大boss,为什么还会是她?
苜蓿打量着季曼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夫人说的话,还算数吗?”
“算,怎么能不算呢。”季曼回过神来,微笑着道:“亏待你那么多年,现在怎么也要给点补偿,等会我就去回禀了老夫人,让侯爷给你个名分。”
苜蓿被这一句话给安了心,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雪主子,但是她现在也没有退路了,只能相信面前这个人。
“至于我怀了身子的事”季曼问:“你告诉千怜雪了?”
苜蓿垂眸,轻轻点了点头。
“那最开始我让你做雪花膏,她也知道?”
苜蓿又点点头,顿了顿,补充道:“奴婢只在您送了雪主子雪花膏之后跟她禀告了一声,说东西是咱们自己做的。后来拿出去卖,您没让奴婢经手,奴婢也就只告诉她您赚了不少银子在衣柜里。”
这千怜雪心机也是颇深,对她下手都没让她察觉,甚至都没怎么把苜蓿暴露出来,看样子是个想放长线钓大鱼的。
敌在暗,我在明。季曼叹了口气,这局势真是不利啊。
如今她想保这腹中孩儿,又偏生被个要整死她的千怜雪知道了,前头的路,可不就是更凶险了么?千怜雪看起来没有一点攻击力,原来也是属于沙漠草系列的,地上只有看起来寥落的枝叶,地下的根,却是深得很。
不过幸好当初知道苜蓿有背叛之心的时候,她将水记胭脂铺与自己撇了个干干净净,千怜雪应该也就不知道,水记胭脂铺现在也还是她的。
季曼和颜悦色地让苜蓿起来,给她说了两句让她安心的话。午膳的时候去老夫人那里,就顺便请了老夫人做主,收了苜蓿。
“我正想着,你身边没个帮手也不行。”老夫人点头允了:“就收苜蓿做个侍妾吧。”
苜蓿大喜,立刻跪了下来谢恩。夫人虽然说要扶她做姨娘,可是肯定也得一步步来,她还以为要从通房丫头开始呢,没想到竟然能当侍妾。
老夫人多看了苜蓿一眼,语气有些严肃地道:“既然是桑榆的人,就莫要干那些对不起主子的事儿,侯爷有宠爱固然是好,可是也别忘记你今天是踩着自家主子爬上来的。”
就算做了侍妾,所有人眼里苜蓿还是个勾引侯爷,借着侯爷对夫人的宠爱上位的贱婢。苜蓿开心了一会儿,也就老实了,她明白,不靠着聂桑榆,自己就算真成了姨娘,那也没多少活路。
季曼给苜蓿安排了闻香阁,又分了院子里两个粗使丫头给她,从今儿起,她也算小半个主子了。侯府也就赐还了她本来的姓氏,称为郑主子。
苜蓿高兴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看着自己头上的发簪,又看看身上的衣裳,满意得不得了。
一听见苜蓿被侯爷宠幸,又被聂桑榆扶为了侍妾的消息,府里很多人觉得不满。
锦瑟更是甩着帕子去了闻香阁,尖着嗓子笑道:“一个贫贱人家出来的丫鬟,靠着自己主子当了侍妾,也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苜蓿皱眉,看着她道:“郑儿虽然是个丫鬟,也是清白人家的,不像锦主子,一双藕臂万人枕,一张香唇千人尝。能进来侯府,也怕是祖坟上冒青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