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军这一刻终于明白,他所在乎的东西,他认为权势的东西,都不过是如此的轻鄙。
他的儿子,幸好是他的哥哥教养。
此刻,他竟然有些欣慰。
他凄惨地笑,道:“他是个合格的父亲!”
陆景珩深邃的眸子幽深如古潭,看着眼前这个花甲的男子,唇瓣紧紧抿起,终究是沉默着。
陆念军看着他,似乎看着这张年轻的容颜,眼神渺远,似乎透过此刻的一幕,看见了很多年前,当年下放知情,在那茫茫无边际的麦田里,清风习习,两名男子在地里正除草,而那名突如闯入他们视野的女子,那一身军绿色的衣服如这融为一体,那姣好的容颜不施半点脂粉,却更似仙子一般款款而来,那长发被简单地扎成了清爽的马尾,随着她每一步都会晃动在空中划出美好的弧度。
“可以不可以叫我一声爸爸?”良久,他的声音有些低沉的暗哑,那语气中似乎充满了沧桑,似乎那秋天的黄叶落在地上,剩下等待的只是被踩入泥土。
陆景珩没有回答,看着他久久不语,那平静的容颜上似乎几不可见地轻蹙了下眉宇。
“你好好养伤,缺什么尽管吩咐。”
说完,他终究只是转身离开。他没有办法叫一个叫了二十年二叔的人称呼改为爸爸,也许那么一刻他有动摇过,因为陆景珩知道他将他的话听进去了,但是,终究还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