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他起身穿衣。
外头夜幕沉沉,冷风从窗口灌入。
房内没有灯,傅少鸿在黑漆漆的房内穿着衣服。
芙蕖瘫坐在床榻上,怔怔的看着他,那一刻,心是疼的,身子是冷的。没了他的怀抱,世界瞬时冷了下来……
她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而傅少鸿业已穿好了衣服。
他看了一眼黑暗中的芙蕖,想了想,还是去掌了灯。
“我要走了。”房间里亮起烛光的时候,傅少鸿就站在她面前。烛光落在他的身后,颀长的身影遮去了她眼前所有的光亮。黑压压的身影,有着无形的压力,原本,这该是她此生最强有力的依靠。
可是——宿命弄人,猜得到开头,猜不到这结局。
芙蕖抬头,因为突如其来的光线,不自觉的眯了眯眼睛。
傅少鸿端坐床沿,衣服已经穿得整整齐齐。他伸手,替她拉紧了被子,“别着凉。”
见她的视线还是落在自己的身上,傅少鸿欣慰一笑,“我走了之后,你回相府吧!上官靖羽是个好人,她一直在找你,生怕你出事。就算你回到相府,她还是会当你是朋友,会保护你照顾你。”
语罢,傅少鸿起身,“芙蕖,让我再好好看看你。”
他之所以掌灯,只是想在临走前多看她一眼。
芙蕖垂下头,没有理睬。
“能再对我笑一笑吗?”他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叹息。
她还是不为所动。
傅少鸿心中腹诽,芙蕖这性子,果然是主仆两个如出一辙,都是这副德行。一旦生了气,便是不言不语,全然漠视。
无奈的轻叹着,傅少鸿朝着外头走了两步,又顿下脚步回眸看她。
可惜,芙蕖还是没有抬头。
“等我回来。”傅少鸿压低了声音。
下一刻,芙蕖抽泣了一下,猛然冲下床,一下子从后头抱住了他的腰。
傅少鸿的身子骇然僵直,心头大喜,她终于想通了。
然则,芙蕖却哽咽着,“我不会等你,我也不会再爱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我们从此两清了——再也没有关系。”
有滚烫的东西,灼着他的后背,笔直蔓延到了心口。
心好疼,是真的好疼,好似凌迟,千刀万剐。
傅少鸿扯了唇,“等我回来,傅夫人。”
音落,他快速掰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
她愣在原地,泪如雨下。
傅夫人——他说:傅夫人?
等我回来,天涯海角策马。
晚灯初上,万家灯火。
谁家分离在跟前,谁家至此送君别?
一张棋枰,两人对坐,彼此博弈,却各自心肠。
“你今夜输了我十多盘。”上官靖羽抬头。
烛光下,萧东离半低着头,额前金饰流光倾泻,唇边笑意清浅,“输赢乃是兵家常事,有何奇怪?”
“你是心不在焉。”她启唇,“心有旁骛,如何能周全?”
萧东离抬头,手中的白子迟迟未能落下,“有你在旁,岂能专心?”
“不下了,你总是让着我,无趣。”上官靖羽将棋子丢回棋盒里,起身走到一旁。
见状,萧东离一笑,也不恼,跟着走到她的身后,轻轻环住她的双肩,“生气了?”
“没有。”上官靖羽尽量让自己不去想明日出征之事,可是越不去想,脑子里越是不断的想起。她觉得心里乱得很,面上却极力保持着最初的平静。
萧东离岂会不知她的心思,“不如我与你画张像,随身带着就是。”
上官靖羽点了头。
他也不看她,转身去了案头,执笔便开始作画。
“你也不看我,如何能画得相似?”上官靖羽不解。
他道,“刻在心里的东西,何须临摹?”
她嫣然,“贫嘴。”
他抬头,烛光下,眸敛月华,“不信?”
她摇头,心中相信,嘴上不信。
他道,“你过来。”
上官靖羽缓步上前,他却书架上一根悬空的绳索递到她的手上,“试试看。”
她蹙眉,随意拉动了绳索,耳畔传来接二连三的哗啦之音,瞬时愣在当场。め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