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白媚也是孙国维为数众多隐秘情人中的一位。孙国维的使用情人的原则是诱之以利、动之以情、物尽其用,孙国维是空头银行家,许下的利益,大多是不能兑现的;孙国维还是一位轻浮多情的人,乍见欢喜之下,便轻许诺言,过后,便忘到九霄云外,不曾记得,即便记得,再见这女子,也不如乍见时标致,便心生厌倦,且战且退,不消片刻,便杳渺无踪了。白媚本有心与孙国维厮守一生,但她很快发现这只是幻梦一场——他只是热衷于交换身体,对未来不管不问,即便她问起,他也会把话题岔向富士山下的樱花烂漫上去。孙国维对白媚的评价倒是比较客观:若不是她的身体长久地散发芬芳,他就不会总在夜晚找寻花开的方向。
当年,孙国维为了摆脱白媚的纠缠便把张玉良介绍给了白媚,刚把白媚介绍给张玉良,他就开始后悔——追悔莫及,被自己气得真掉眼泪。看着张玉良和白媚约会,想着那个与自己交换身体的雪白肉体在别的男人床上缱绻万种,孙国维心里酸涩得几乎要落泪,而且真的掉泪了。
但是,孙国维想象中的欢爱场面其实并不存在。白媚可是没有那么简单,尽管年纪轻轻,但她已经成熟到了绝不会为了爱情而献身的程度,让她献身也并不困难,条件便是:真实的富豪,并且给她设计出她看得见、摸得着、足以让她安心的未来。在风月场上,白媚可是数得着的、为数不多的、货真价实的富豪试金石。很快,她便发现张玉良是个理想丰满、口袋干瘪的家伙,而且更令她泄气的是,这样的局面一时半会根本难以得到改变,也就是说,张玉良根本不具备等待价值。白媚是一颗成熟、美丽的樱桃,挂在枝头,心旌摇曳,她已经没有时间培养或是等待一位未来的王子,她只能选择一位现成的王子,哪怕他已经有了王妃,或者他是一个老国王。
显然,白媚的复杂多变的心理活动与价值判断,张玉良是无法知晓的。她知道,张玉良并非她的良人,这事情必须尽快做个了断,于是,她便把自己的闺密沈家秀介绍给了张玉良——沈家秀是她转让二手货的不二人选。与生俱来,沈家秀的审美观就要比她晚熟10年,没办法,有些人现在的这个样子,就是你10年后想要成为的那个样子。不出意料,沈家秀看上了张玉良,并愿意与他交往,直至走到婚姻的殿堂。
自从感觉与孙国维没有什么未来之后,白媚对孙国维的要求,回应总是疏懒。但这次不同,她明显感觉到了孙国维的急切,“帮帮我吧。张玉良那小子尽是给我添乱,而且,我们也不必背上破坏人家家庭的心理负担,因为沈家秀本来就想离婚,我们是在帮她,而且,我们还提供优质的、免费的法律服务。当然,你也不是白帮忙,这是你最喜欢去的那家酒吧的卡,里面有8万块钱,够你去喝个一年的了。”说罢,孙国维把一张卡递给她。白媚收下卡,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只答应试试。”
计上心头。白媚心想,何不趁此机会,把她的老情人——一个逼真的假富二代钱均夫甩了,直到现在,钱均夫还在宣扬自已是个如假包换的富二代。于是,白媚介绍钱均夫与沈家秀相识,沈家秀本就是想离婚,一听说还是个富二代,自然是乐得相见;钱均夫呢,当然也是抱着来者不拒、多多益善的心态,因为他的这套富二代的行头,也是由与他约会的众多女子集资所购置。
第一次见面就定在希尔顿大酒店,这是钱均夫预订的。初见之下,钱均夫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出手阔绰、出有车马,而且对待女人彬彬有礼如谦谦君子,沈家秀心里有些欢喜。除了张玉良之外,她对白媚转让的二手货基本都比较满意,并由衷地赞赏白媚鉴赏男人的眼光。钱均夫对沈家秀也比较满意,沈家秀模样还不错,最主要的是,她的一套金镯子、金耳环、金项链,特别是镶嵌着一克拉硕大钻石的金戒指让钱均夫安心不少。
一顿浪漫洋溢、奢华适宜的法国大餐在烛光摇曳中拉开了帷幕,价格自然不菲,刚刚好可以满足沈家秀的公主梦。一边吃菜喝酒,一边眉飞色舞给沈家秀讲述他并不存在、跌宕起伏的海外投资传奇,也许是因为讲得太多了,一点也不磕磕碰碰,行云流水,让沈家秀听起来如临其境。借着酒劲,钱均夫给沈家秀诸多许诺——钱均夫的许诺比他租用过的豪车、租住过的豪宅还要多,对每一个他所见过的女人他都做过同样的许诺,不管她们黑白、胖瘦、美丑、高矮、贫富——有钱没钱并不要紧,他有的是办法发掘、搜索出她们身边的每一分钱并让她们心甘情愿奉献出来。
沈家秀似一个涉世未深、懵懂无知的少女,一听便满心欢喜,决定要与钱均夫厮守一生、荣辱与共,她只是后悔,相见恨晚,白白在张玉良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钱均夫说要带沈家秀去马尔代夫玩一趟,在她方便的时候(他也知道,她应该随时都很方便)。钱均夫并没有钱——但他装作很有钱(他总是有能力把匮乏假装成富余),马尔代夫之行所需花费即使加上沈家秀的花天酒地、铺张浪费,对他来说也就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于是,钱均夫就向白媚借钱。白媚自然不肯,她知道钱均夫就是一个假富二代,他借的钱,都是有去无回的,但她并不明说,这样,他才有台阶可以下,他的信誉才没有破产,他就还有机会纠缠住其他的女人,而不是破罐子破摔,没完没了地缠住她不放。他威胁说,如果不借就去向白媚的那个新欢(地产商)公布两人的关系,有照片为证,白媚无奈之下借给他5万。钱均夫还不满足,还要向孙国维借钱,要是孙国维不借,就向孙国维老婆周如香透露孙国维与白媚的风流韵事,当然,他手里也有照片。孙国维很讨厌他,但不想他误了张玉良与沈家秀离婚的大事,于是,孙国维借给他5万块,并录了音。
孙国维是一个从不做蚀本生意的聪明人,除了那些有身体来往的情人外根本没有人能骗得了他孙国维的钱,当然,那些情人也基本不可能在孙国维这儿得手,偶尔得手的,也会被孙国维一纸诉状诉上法庭,到时连本带利还给他。
有些钱能推就推、可不还坚决不还。有次,孙国维请一个客户吃饭,叫上了张玉良,酒足饭饱之后那位客户仍然意犹未尽——他知道那个客户素有融资狎妓的恶名,但他并不想请,于是他让张玉良领着客户去。那是客户与张玉良都不走运,客户狎妓被抓,张玉良交了5000元罚款,这才把人领出来。这5000块张玉良向孙国维讨要过多次,无一例外统统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直到最后张玉良只好当是自已狎了一次妓才算结束。经历了这一事件之后,孙国维再请客户吃饭,打死张玉良也不去作陪了。
张玉良与沈家秀的离婚案在孙国维的紧锣密鼓的操办之下开庭了。孙国维的助理也就是顾险峰是沈家秀的代理人,法庭上双方争论的焦点问题是张楚月的抚养权问题,张玉良这些年做律师没有多少积蓄,法官认为小朋友由有稳定收入的沈家秀抚养更加有利于未成年的健康成长,于是,便把张楚月判给沈家秀抚养。
无可奈何,张玉良提起了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