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头盯着影子消失的方向愤怒地叫了起来,尖锐刺耳,让躲在厕所里的众人头皮发麻。它挥舞了几下大钳子,又心有不甘地放下,重新钳起大腿送到嘴边啃了起来。
看到这里,杨辉发现心里涌出一股强烈的呕吐感,他强压下来,缓缓转身,重新进入厕所关好了门。
于辰熠发现杨辉进来后没有什么想法,像是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众人也非常好奇杨辉到底看到了什么,但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的他们只得按下好奇心,只是能明显感受到杨辉的不对劲,以及他身体的轻微颤抖和沉重的呼吸。
片刻后,杨辉碰了碰于辰熠,后者配合地看向他。
杨辉:你能看到我想象的画面吗?
于辰熠不置可否,此前他只是听的到想法,但没有试过读取画面感,此刻,他在思索读心术这个能力是否具备这个功效,有没有可行性。
杨辉:你试试。
然后杨辉闭上了眼睛,努力使自己脑海里的画面清晰起来。于辰熠则像是一个新手,有些不知所措地将眼睛睁大,瞪着杨辉,好似这样就可以让自己的精神集中起来。
一分钟过去了,一无所获。见杨辉仍闭着眼睛,于辰熠没有放弃,他开始快速思考。突然,他想起了那副脑海里的画面,那些银白色的光点。当时是怎么做到的?
于辰熠开始回忆之前那种状态,第一次被周围的低语塞满脑子,让自己痛苦不堪,自己当时为了抵抗这种痛苦,想让自己的思想脱离肉体,摆脱那种痛苦。但是不知为何,却彷佛进入了自己的身体,看到了那副画面、那些光点。
摆脱,却浸入了。
接着于辰熠再次集中精神,想象自己的思绪飘出体外,想象自己的思绪无拘无束,想象自己的思绪像气体一样往杨辉的脑子里浸入。就在快要放弃的时候,终于,他打开了壁垒,他看见了。
那是一副进食的画面,远处一个三角头似的怪物用长鳌似的大钳子将一只人腿送到嘴边啃食的画面,虽然距离较远,看不清细节,但是能够通过想象弥补那些细节。
这时,杨辉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于辰熠捂住了嘴,在压制某种冲动。他明白,对方看见了。
杨辉:看到了吗?
于辰熠忍住恶心,努力控制情绪,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他只看到画面的最后,那副进食的场景。或许,正因为这个画面,杨辉会有刚才的表现。那是画面的结尾。但是前面呢,没有看到。
于辰熠抬手伸出食指比了一个“1”,然后摸了摸杨辉的脑袋。
杨辉下意识想:什么意思?摸一下头?
于辰熠摇摇头,重复了几下,聪明的杨辉还是猜出来了:oneore。
于辰熠比了个赞的手势,杨辉果然还是杨辉,孺子可教。
杨辉:你的心脏真强。
于辰熠有些欲哭无泪:我没看全啊,你想多了。可是杨辉不会读心术。
看了完整的场景后,于辰熠才体会到杨辉的那种感受,并不全是对进食画面的恶心,是对那些怪物的忌惮。那些场景仅仅是冰山一角,可这冰山一角已经能看出怪物的繁多,猎食的本性,以及无法以人力匹敌的强大力量与速度。
不再交流,各自想着事情,开始了漫长的等待。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又响起了杂乱的声音,杨辉跟于辰熠脑补起这些声音的来源。
巨大且长的眼睛怪,穿过绿化,摩擦地面的声音,蛆虫蠕动笨拙身体带起粘液的声音,凶悍的未知怪物奔跑的声音,大钳子不断剪动的咔咔声,粗壮大腿踩踏地面的沉闷声……
越来越多,削弱了众人的心理防线。于辰熠看到魏薇又捂住了潘蕙兰的嘴巴,将她的脸埋在自己肩上,一旁余梦雅身体有些微微发颤。俞东攥紧了双手,强装镇定。徐子安脑袋四处扭动,没心没肺地竖着耳朵倾听。
直到周围的声音完全消失不见,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众人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和噗咚的心跳。但他们没有出来,因为天还没有亮。
杨辉更加沉默了,脑子里不断分析着当前的状况,之前他的一些猜测都没有得到验证,一次又一次让他推翻重来。但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这是他埋藏心底没敢说出来的猜测。
摸出睡衣兜里的手机,这是杨辉事发时查看时间后随手丢兜里的,他中途还将手机静音,还一度担心其他人的手机在半夜时分响起来。
现在的时间5点04分,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查看手机,而是脑子里进行了一系列激烈活动后才想起来。
事发时间1点02分,结束时间大概也是5点02分,持续时间4个小时,结束?
结束也不一定,只是耳朵听不到那些声音罢了。
想到这里,杨辉看向于辰熠,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随后看见后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摆了摆手。
杨辉确认:听不到低语了吗?
于辰熠点头。
杨辉抬手去碰门把手,被于辰熠拦住,后者摇了摇头。
听之前的声音,那些怪兽都回来了,就像猎食后的归巢。于辰熠可不敢冒什么风险,就算他听不到那些低语,也不敢,因为怪物就在周围。
等天亮了再看吧,光明总是给人勇气。
大概半小时后,这时天仍没有亮,远处有声声惊叫响起,随着时间,逐渐的越来越多,然后是人大声说话的声音,大喊的声音,给漆黑的夜,带来明显的喧嚣。
于辰熠的房门被敲打起来,屋外过道上传来阵阵喊声:“出事儿了,出事儿了,快起来……”
挤在厕所的7人脑子一片迷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杨辉淡淡开口:“似乎恢复了。”
说完,他打开了厕所门,有些僵硬的走了出去。
冰冷夜给众人带来了肢体的僵硬,一时间无法响应大脑的指令。他们跟在杨辉身后,逐个走了出来,3个女孩,有些艰难站不起身,于辰熠见状下意识想要去搀扶,但看到他们身上的被子又觉得不太合适,便又走了出去,给她们留下自己的空间。
杨辉打开门,外面只有一个穿着睡衣的中年妇女,正挨家挨户拍打着房门。于辰熠跟了过来,看见了自己对门的防盗门偌大的一个洞,洞口往外凹陷,边缘却往里卷,应该是先被撞击,无果后又被撕了开来。
杨辉推了推于辰熠,将房门关好,朝沙发那努了努嘴。等几个女孩重新穿好衣服来到客厅,杨辉开口道:
“接下来,请认真听我说。”
顿了一下,杨辉的表情变得渐渐严肃起来,接着说道:
“今晚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记住,是任何人,这很重要。”
听完,于辰熠心里不自觉地冒出了一个想法:与兽为伍,必先为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