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说完,韩仲景原本还笑着得脸庞变得有几分冷峻,他像先前祝潭那般不屑的开口道:“如果你是打算好好谈的,那我们大可以进去坐下来说,好酒好菜招呼着。可你若是打算试探我们底线,那我今晚不介意多杀几个人。难道这么多年不出世,江湖上已经没了我的传闻了?”
韩仲景在笑,笑得愈发阴冷。他说完,祝潭大笑着道:“要是忘了,那就杀回来。杀的多了,他们也就记起来了。”
两人说完,巷子里的气氛瞬间冷下来不少。即便是夏季的夜晚,那种由内而外的冷意依旧阵阵不停。巷外的世界像是感受到了这里的不同,所以蝉鸣犬吠声也跟着小了些。
祝潭握了握拳头,沈况则看向宋宛身后的严道济。
他知道,宋宛既然敢如此大张旗鼓的过来,且说出当下这番试探底线的话语一定是有所保留。所以,沈况很自然的将她身后的严道济当成了不确定因素。但反观韩师叔和祝大叔的神色,他们似乎并没有将严道济放在眼里,只是紧紧盯着宋宛。
若论起江湖,便是宋宛身后的严道济比之祝潭与韩仲景都差了些,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黑衣小天司呢?
宋宛闻言终是有些动容,但她依旧在努力维持着心中的那一份平静,这也是修行,她如是告诉自己。
“如果监天司有心想追,两位前辈应该知晓,他们是逃不掉的。便是前辈今夜杀了我,结局也依然不会改变。”
宋宛说完,韩仲景跟声道:“杀一个监天司的未来宗师和一个现在的宗师,赚了。臭小子,怕吗?”
沈况自是知道后一句是说给他听的,于是笑着道:“不怕!”
韩仲景的语气依旧清冷,甚至真的隐现出了几分杀机。如此距离,只要他全力出手,即便严道济及时反应过来阻挡,宋宛也还是要重伤。所以他说完后,又淡淡的开口问道:“你也应该知道!”
当下这场面,是沈况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真正涉及生死的对峙,无声无息,却又暗藏杀机。可甚至连真正的刀光剑影也没有。
他看了看祝大叔和韩师叔严阵以待的神色,猜测除了严道济之外,暗处多半还有人在埋伏。
韩仲景说完话后,宋宛没有直接回答,却是说了一句另所有人意想不到的话。
“前辈既然准备了我的碗筷,为何不请我进去坐坐?”
这样的要求,无异于置自己于险境。
祝潭和沈况的想法一致,觉得暗地里一定还有其他人在潜伏着,所以他甚至已经想好该怎样应付,又该怎样护着小况儿几人离开。
但现在,听完宋宛的话后,他有些不确定的看向韩仲景,不明白局势为何会突如其来的一变。
韩仲景只是眉宇间微微一皱,而后便毫不拖泥带水的邀请宋宛和严道济一同进了铺子。
五人进了铺子坐下后,祝潭又加了副碗筷,是给严道济的。只不过严道济推辞不坐,只是喝了几碗祝潭的好酒。
桌子不大,宋宛和沈况相对而坐,祝潭与韩仲景分列两边,严道济则直挺挺的站在了宋宛身后。
酒水是沈况倒的,他给四人碗中都倒了酒。
到了这时候,屋中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韩师叔和祝大叔不再主动询问什么,两人的神色也放松了不少,这一切沈况都看在眼里。
沈况是最后一个给宋宛倒的酒,倒完酒后,宋宛轻声说了句谢谢,沈况淡淡的说了句不用谢,这就算是两人这么久一来的第一次对话了。
沈况回身坐下后,宋宛又投来目光,两人视线相碰,沈况也不避让。
就这样,两人相互打量了片刻,而后宋宛从怀中徐徐掏出一块令牌,放在了桌上。
韩仲景和祝潭待看到令牌时,一开始都有些面面相觑,或者说是有些不可思议。但随后,两人齐齐望向宋宛以及严道济,似乎终于确定了什么。
两人各自喝了一碗酒,竟是和严道济一同寻了个赏月的借口离开了铺子。在沈况还有些不明就里的时候,铺子里就只剩他和宋宛两人了。
屋内的烛火透亮,两人一开始也不说话,只有烛火燃烧时的微微声响回荡在铺子里。
沈况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而后夹了块肥美的红烧肉吃了起来。
宋宛模样温婉些,喝酒也没那么豪迈,只是轻轻的抿了一口。
片刻后,她看着一口吃下一块红烧肉的沈况,缓缓开口道:“我叫宋宛!”
沈况咽下了那口菜后,擦了擦嘴,淡淡的回道:“我叫沈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