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哥,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山林偶遇一杯酒,三人闲坐,一人无说。
沈况为何会愿意与两人饮此一杯,一来是他知道两人不是什么坏人,二来是两人给他的感觉有些像他的师父。
一杯酒而已,不耽误时间。
两坛酒既已启封,就没有余留的道理,酒虽烈,但不多,所以还远没有达到微醺的地步。
苏瑶一直在亭子里擦拭青挽,剑其实不用擦,苏瑶只是无事可做。白发“老者”和中年男子从没有进入过她的视野,她偶有抬头时看得也都是沈况。
媳妇,娘子。
诸如此类玩笑的言语,沈况说的理所当然。苏瑶自也没当真,只不过听到时心头总会有几分没来由的喜悦罢了。
想着想着,苏瑶的心情也便跟着好了起来,兜兜转转,悠悠然然,一壶酒而已,喝吧!
亭中三人饮罢后,沈况没有多做停留便就与两人抱拳告辞离开了。
苏瑶起先一步离开石亭,翻身上马,沈况见状笑着对两人说回家就管教。
这类言语,三个大男人都不当真,一笑而过。
石亭中,姜前辈与卢前辈看着骑马愈渐远去沈况和苏瑶,相视而笑。
名为姜太玄的中年男子笑道:“这小子还真会取名啊,姜疑、姜凝,两点之差。”
须发皆白的“老者”真名曰卢奉照,正是大魏范阳卢氏家主,姜太玄说完后,卢奉照接过话笑道:“老丈人和女婿的第一次见面,还真有趣。”
片刻后,卢奉照叹了一句道:“不应死。”
姜太玄则只默默说了三个字:“不该杀。”
卢奉照又道:“后面可就真是九死一生的截杀了,姜兄果真不打算出手?”
姜太玄笑道:“凝儿喜欢这小子那是他们小辈之间的事,我跟着掺和什么。康竹城的事那丫头很快也会知道,如何抉择我都随她。若是凝儿如此帮他,这小子还活不下来,那就是他没有做我姜太玄女婿的福分。”
卢奉照虽与姜太玄是好友,且棋力高他极多,但若真论起身份,便是他是范阳卢氏家主也不够看。
两人之所以今日会出现在这山野里,也是他姜太玄的想法之一,他要看看他的独女看中的年轻人值不值得动用如此之多的力量。
“二十岁,归元静中期,如此天赋便是那武学止境大宗师也能想一想的。”卢奉照惋惜道。
姜太玄却不以为然:“你我见过的天才还少吗?只有活着的天才才能算是天才,如果他能在康竹城不死,我亲自派人护送他去东海城再远去南梁又何妨。”
姜太玄的语气看似平缓,但其中意思却极为重大。卢奉照知道,康竹城的截杀于姜太玄而言更像是他对那个叫沈况的年轻人的考验,会不会死?活了之后又如何抉择皆是考验。
说起北魏与南梁,卢奉照便想起近些日子北边柔然部族的事于是开口道:“我听说这一次柔然部族的动静很是奇怪?”
姜太玄接过话道:“柔然部族这一代的年轻可汗颇为了得,他以雷霆手腕震慑整个柔然部族,凡有异心者皆处死。如今的柔然部族可谓上下一心,所以今年的动静怕是不会小。”
谈论完北边的事,卢奉照又将眼光放回大魏朝堂。他突兀问道:“姜兄为何会有此选择?”
姜太玄随意笑道:“我若说是因为卢兄你,卢兄信吗?”
卢奉照闻言笑道:“信,为何不信。今晚我就去祖坟烧纸,我一个小小卢氏家主有如此面子,高兴坏了。”
一个不正经,另一个便更不正经。
姜太玄对于卢奉照的话选择性听不见,只是道:“天下大势如此,总不能看着国家分崩离析,毕竟我们的根还是在大魏。”
卢奉照深以为然道:“姜兄的选择必定不坏。”
姜太玄笑道:“我就信你卢奉照一回。”
卢奉照笑道:“可惜再没了那流水酒,否则我怎么说也要与姜兄痛饮三大坛。”
姜太玄闻言则又想起沈况便笑道:“那小子与他父亲和他师父年轻时都颇为相像,嘴下不留情。”
卢奉照闻言想起从前江湖里的那些个“老人”,跟声笑道:“论起这方面,那还得是沈九司擅长。若非我那时候打不过他,早撕烂他那张臭嘴了。”
姜太玄笑道:“谁还不是呢!”
两人兀自笑了笑后,卢奉照又想起一事开口道:“东边那件事如何了?”
姜太玄听闻卢奉照说起那件事叹道:“不容乐观,我听说云梦山的云清幽也下山了。一来是给沈况那小子护道一程,二来也是最重要的目的,寻找李成仁的下落。李成仁杀了地网五位宗师境的人物,自身受伤也不轻,地网当下正在全力通缉。”
“有地网那位门主在,李成仁还能连杀五人?”卢奉照有些不可思议道。
姜太玄道:“李成仁的修为犹在我之上,有此能耐不稀奇。只不过他因此而受重伤,下落不明,但愿不要死。”
卢奉照又问道:“那东西真能助我们突破大宗师止境瓶颈?”
姜太玄笑道:“这谁又能够知道,光是那止境大宗师便遥不可及,遑论突破。大道更上的风光,想必更美。”
卢奉照叹息一声,没有说什么。
这人间啊,来来回回,最终如何,谁又知道。
两人说完这些,姜太玄又想起已经远去的沈况,叹息了一声:“最好别死,否则我会被凝儿那丫头埋怨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