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汗落在她的肩膀上,又很快被空调的冷风吹散,带走了热度。温梦不自觉的皮肉收紧,打了个小小的哆嗦。
“冷吗?”身后的男人敏感的察觉到了,轻声问她。
温梦点了点头。
冷。
于是廖维鸣像是要共享一份体温一样,紧紧把她搂住,力气大到要勒进她的骨头。
温梦同学聚会时穿的真丝裙早就被扯了下来,凌乱的搭在椅背上。布料上残留的香水味往外扩,缓慢但坚定的侵占了整间卧室。
vierdefer,香水的名字和味道一样,灰烬中的百合。
百合羞怯的开着,不自知的惑人。
把花吃进嘴里、吞下肚去,就能成了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可明明身体上已经这么亲密了,呼吸在热切的吻中交融,姿势都不知道换过多少,廖维鸣却依旧觉得不够,怎么都不能满足。
因为温梦丰润的唇紧紧抿着,身上在发抖,脸上带着献祭式的忠诚。
这让廖维鸣感到失落。
汹涌的爱意到不了对方心里,再惊涛骇浪,都是白费功夫。
他最终喘息着松开温梦,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在黑暗中摸索起来。
“找什么呢?”温梦坐起来,靠着枕头开口,声音有点哑。
廖维鸣没有回答她。
几秒钟之后,啪。
黑暗中突然闪出一点亮,红的刺目。打火机的火苗跳动,烧焦卷烟外缘,腾出一缕稀薄的烟雾。
“你疯了?”温梦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欠起身,把烟从廖维鸣手里夺了下来,“不是让你戒了么。”
“就抽一根。”
“一根也不行。”温梦斩钉截铁的说,“忘了医生是怎么讲的?”
须臾的停顿后。
廖维鸣阖上眼睛,低声道:“可我有点头疼。”
温梦把碾灭的烟头丢掉,开了台灯,伸手探上他的额头:“抽烟又不治头疼,你这属于心理作用。我摸着没发烧,家里还有止疼药吗?”
“不用吃药,我缓一缓就好了。”
“真不用?”温梦见对方态度坚决,也有些迟疑了。
廖维鸣这人有点艺术家性格,做事随性极了。认识这么些年,经常冒出些心口不一的念头。
这次廖维鸣倒是肯定。
他只管拉着她,不想让她走:“真的不用,我好着呢。你要是不信,一会儿我下楼给你跑两圈去。”
这就有点吹牛了。
但他总不能说,他在贪恋她的温度。
“好吧。”温梦嘟囔了一句,重新缩回被子里。躺了一会儿,渐渐有点酒意上涌。
半睡半醒间,有人在她耳旁开口。
是廖维鸣问了一个突兀的问题。
“你还想他么?”
寥寥五个字,声量也不大,却像一记重锤敲在温梦头上,让她一下子清醒了。
温梦睁开眼,轻声说:“你说什么?”
“我刚刚问,你还想不想他。”廖维鸣重复了一遍,看着温梦的脸,眼神专注。
屋内安静的落了灰。有那么几秒,温梦没有做声。
然后她回答:“不想了。”
廖维鸣笑了,把视线从温梦脸上挪开。浓密的睫毛垂下,在脸上投出一圈恹恹的阴影。
“那就好。”他说。
话虽如此,空气却如同化不开的胶水,凝成玻璃瓶口上黏腻的一团,艰涩的往下流淌。人被胶水粘着,动也不能动。
温梦觉得自己理应解释一下,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其实细想想,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她和廖维鸣从高中开始就是最好的朋友,彼此太过熟悉,什么秘密都藏不住。有些谎话心照不宣,讲上一百次,就成了真的。
所以她最后回道:“头疼就早点睡吧,别胡思乱想了。下周我请个假,陪你去复查,看看医生怎么说。”
廖维鸣似乎也没有继续讨论下去的打算。
“晚安。”他侧过脸,虔诚的吻在温梦唇上,好像无事发生。
啪。
台灯被关上,没过多久廖维鸣的呼吸就逐渐变得绵长,应该是真的睡着了。
他也许睡着了,但温梦睡不着。
她在一片漆黑中重新睁开眼睛,盯住雪白的天花板,突然有点恍惚。
廖维鸣那个问题的宾语虽然含糊,但里面的“他”指得是谁,屋里的两个人都清楚。
有个名字不能提,像根长进肉里的刺。这么多年横在她和廖维鸣中间,拔|出来就是一个血淋淋的洞。
他是在说李彦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