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簌,外面有个人找你。”宫女房的殿门年久失修,稍微一碰就吱呀一声,吓得清簌险些扔掉手里的绣活儿。自从被夏良娣分到承乾宫当差,宁容也闲了许多,因为承彰素来习惯内侍贴身服侍,承乾宫的几个宫女整天都闲得跟主子似的,只终日采花斗草,裁衣刺绣。只一个细雪是夏良娣从前就很信任的,所以经常在凤仪宫和承乾宫两处走动,看起来忙碌些。
“让她待一会儿找细雪啊,细雪才是承乾宫的掌事宫女。”清簌头也不抬。
“她指名道姓说要找你,说你听到她的名字就明白了。”宁容朝她做了个鬼脸。
“谁呀?”清簌连忙放下手中的绣活儿站起来。
“说是叫依夏。进来吧。”宁容让开一条道,一个身着绿衣的宫女提着衣摆走了进来,打量了一下四周后行了个万福礼,笑道,“姑娘不记得我了?”
清簌眨了眨眼睛,这个名字确实很熟悉,可这一时半会儿偏偏又想不起来了。
“清簌姑娘贵人多忘事,依夏趁着送东西的间隙赶过来,马上要回浣衣局去,可耽搁不了多久。”来人掩口一笑,“奴婢是从前惠淑仪宫里的,自从惠主子搬进了永寿宫,身边不需要那么多人服侍了,奴婢这才被派往浣衣局。”
清簌肃然了神色:“我记得了,你就是那个给陛下的葡萄酒里下毒的人。陛下借你的口供,将郑氏打入冷宫,怎么你反倒去了浣衣局?”
“世事难料,再说宫里嫉恨多生,奴婢有什么办法?”她拢了拢头发,淡泊地笑道。她生的容色姣好,看起来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在宫中属于有资历的年纪。如果这个年纪还没有一官半职,基本上都是碌碌终生的小宫女了。她的眼神中略带有一丝沧桑之感,仿若经历过很多风浪,在眉间归于平静。
“你来找我,是想让我提醒陛下曾经允诺过你的尚宫一职?”清簌想起她曾经向承彰请求应许之事,说完才觉得不妥,因为宁容已经当机立断地把门关了起来。
依夏倒是无所谓,她理了理身上样式朴素的低等宫女服:“如果不能在三日内得到首肯,奴婢恐怕难以在宫中立足。知道我与陛下之间约定的人不少,包括现任浣衣局的管事。我也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总之传出去了。如果不是这个缘故,我也不至于这几日都等不了。”
“我知道了。”清簌郑重地点点头,“你且下去,我会与陛下说的。”
“如此便拜托妹妹了。若是事成,奴婢无以为报,只能以忠诚报答。就算不成,奴婢也不会有怨言——奴婢也不是没经历过的人。”依夏福了福身子,不多说什么,转身而去,看来的确是急着回去。待他离开,宁容小心翼翼地往外望了两眼,见四下无人,才惊异地道:“怎么,陛下允诺过她最高女官一职?”
“是的。那次小年的家宴,你不是提醒我有人要下毒暗害太子吗?我劝不动他,就喝了那杯酒,果然中毒。那个毒就是她下的。”清簌解释道。
“她下毒害你,还被允诺以尚宫一职……你看起来还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看来这个人有点厉害,我等平日得多向她学学。”宁容胡乱揣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