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簌一路回了寝殿,路上遇到细雪,与她打了招呼,却被无故地瞪了一眼。宁容打开门,见她一脸郁闷,只是笑道:“怎么,当了皇帝身边的红人,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清簌郁郁地走到床边,抬手拿起矮柜上未编织完的丝绦绶带,将经纬细细地挑出来,一根一根地放好,认真地排列起顺序来,似乎并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宁容拿了件披肩,走过去搭在她的肩上,拍了拍她的脑袋:“谁让你生气了?”
挑着纬线的手顿了顿,清簌抬起脸,没好气地看着她:“宁容姐,你昨天不是不理我了么?”
“呵,还不是做给那个细雪看的。”宁容耸了耸肩,“你不会因为这个与我生分了吧?我还当你能看得出来呢。你也知道,细雪这两天逢人便说你是个骗子,欺骗了皇后娘娘和皇上,还妄图得到圣宠,肯定是妖孽转世,迟早要遭报应什么的。我要是不安抚她两句,她还不翻了天去。你现在也别想着跟她处好关系了,她现在恨你恨着呢。”
“我知道她喜欢在御前,也提议我们三人轮值了,她还想闹到什么地步?”清簌本不愿说出不满,此刻却愤懑无端,“她骂我也就算了,怎么敢连陛下也编排进去。我若是妖孽转世,那陛下岂不成了昏君。”
宁容捂着嘴笑:“你看,果真是不一样了。”说着轻轻拧着她的脸颊,“不害臊。偏许你编排陛下,就不准她说?”
清簌气消了不少,斜了她一眼:“还不是跟你们学的?你们是不知道他从前的狠厉,敢这样说他。若说在从前,就凭我们在他背后议论的这些言辞,杖毙可能还不至于,三十杖还要受的。”
宁容装作不解,纯真的眼神直直望着她:“他从前是什么样,奴婢怎么会知道。奴婢只知道他待奴婢极温柔就够了。有句话叫做‘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用在陛下身上,那是太合适不过了呢。”
清簌本来好好地理着丝绦,一听这话,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宁容也笑得花枝乱颤,二人禁不住笑作一团。喘了半天气,方缓过神来,清簌才道:“你学她学得有一套,下次你们二人戴个头套互相冒充,我可分不出来了。”
“谁要你分出来,只要那位能分出来就够了。她可从来不在我们面前酸文假醋的,若不是你洗衣服的时候顺带好心捎上她的,她一个月都懒得换衣服。”宁容一脸不屑。
“怪不得人家都说文人酸腐,她会念两句诗,也算个小文人,酸一点也是正常。”清簌好心替她辩解。
“真是白亏了夏主子赏的百花露了。”宁容只是掩着口笑,“不过她家境殷实,不比我们小门小户的,从小读了些书,比起我们算是高了一截。她虽然娇惯,但保不准陛下就喜欢这样的。你如果要固宠,一点不花心思也不成。”
清簌想了想,不觉低低一叹。抬眼望着宁容,见她白皙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皓腕骨节分明,又不失莹润光洁,不禁轻轻抚了上去,与她十指相扣。宁容只是微微笑着,娥眉低垂,从不施粉黛的面容透着少女健康的嫣红。
“宁容姐,你漂亮又聪明,如果得宠的是你,肯定能保护好自己。”清簌叹道,“我倒是想花心思,只是把握不准他的心,也不知自己能做到的最好是怎样。如果依他,给我封个最低级的嫔妃,以后夏主子当了娘娘,肯定不会有好日子过。还不如什么都不要,只让她猜,猜我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这样我在陛下身边,想必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宁容含着笑微微颔首:“不错不错,不为眼前薄利所动,倒不负我平日对你的教导。我估摸着细雪肯定就不会考虑到这些。这样看来,你还是比她高了一个段数。”
清簌忍不住伸出手指将她的脑袋狠狠一戳:“你聪明!你聪明那日还替我求情?我真怕他会迁怒到你。以后这种事千万不准做了,我如果死了,那也是咎由自取,不需要你来垫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