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到这里,也没什么能挖出来的有用信息,清簌便准备回程了。史公公在门外恭候着,见着卢公公的时候打了个千儿,却与清簌并排着走。清簌闻着他身上生锈的金属味便有些不舒服,听到他的话便更不舒服了:“尚宫夫人从前是不是曾经来过这里?属下记得当时有几个冒犯过您,不知您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否?”
这话听着像讨好,仔细一想却犹如讽刺,听得人极不舒服。她轻笑了一声,道:“除了史公公,别人我倒是真的记不起来了。”
“那是小人的福分。”史公公毫不在意地笑道,“当时与您住在一个屋的几个小姑娘不知您还有印象没?”
清簌神色一冷,肃然望着他:“如果她们尚在此处,本宫自然会万分感谢史公公您的。”
史公公嘿然一笑:“夫人走的时候,在下就看出你一定会飞黄腾达,衣锦还乡的。所以跟您同住的几人都没敢为难,现在都领着差使呢。不知您对她们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嘱咐?”
他的小眼睛乌溜溜地转着,不小的声音让卢公公忍不住回了头。清簌掩去心底的厌恶,客气地道:“不必了,我早已经忘了跟哪些人在一起住过了。”
“夫人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讽刺地说了句,史公公嘿嘿笑着,上前搭起了卢公公的手臂客套起来。
走出暴室时已经是月如中天,通往内廷的宫门已经落了钥。还好尚宫局有司库掌管内宫钥匙,棠心同司库借来钥匙,提着灯在偏门候迎。清簌小声地谢了,接过她手里的灯笼,忐忑不安地望了眼承彰,对棠心道:“陛下的銮舆可还在尚宫局?待陛下换了衣裳赶快送他回去,不然误了明日朝会……”
“这么晚了,回去咋咋呼呼的一大群人太麻烦,朕就在尚宫局歇了。”沉默了一路的承彰终于说了话,众人见他神色如常,才松了口气。卢庆植一脸埋怨地望着清簌:“撺掇陛下做这样的事情,是不是你的主意?”
眼前的人可是宫正司的掌事,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清簌都不敢在他面前造次。连忙低眉敛目,故意做小伏低地道:“奴婢知道错了,绝不会有下次,大人请原谅在下这一遭吧。”
卢庆植哭笑不得:“你的品级在我之上,何必做这个样子?”
承彰在一旁也低着头,学着她的样子小声小气地道:“卢大人就原谅她吧,是朕自己要去的。”
卢庆植一时语塞,脸色由白转青:“陛下你……唉,算了,属下也是管得太宽,惹人不喜了。”
“卢公公可千万别这么说,在下有事情想拜托您呢。”清簌抬起眼睛,故意用着讨好的语气。卢庆植冷着脸看了她一眼,清簌道:“公公在这里人脉广,尚功局的孙尚功做了不好的事情,知道的人肯定不止密阳一人。公公想必能找到更多的人,甚至到时候也能找到对奴婢有利的物证。希望公公能多费心。”
“我知道的,这个你放心。”卢庆植肯定地点点头,貌似胸有成竹。
棠心举着灯笼走过来,对承彰行了一礼,抬头嫣然一笑,声音清脆婉转:“陛下,去尚宫局请走这边。”
承彰随意地摆摆手:“你和清簌先去,朕跟卢公公说两句话。”
棠心想了想,笑道:“陛下忙了一天,这么晚才回来,也该早些休息。”
承彰这才认真地瞟了她一眼,棠心本来就长得不错,今日的穿着更显得肤白娇俏。心念一动,唇角微微勾起:“你叫棠心是吧?今日在这里等了这么久,辛苦了。你主子是朕的得力助手,你想要什么,直接跟朕提,朕尽量满足你。如果现在没想好,今后再提也行。”
“那陛下可不能反悔。”说话的是清簌,她看了眼承彰,眉目中没有任何异色,如常道,“今日陛下回来得迟些,热水烧了么?”
“不太清楚,我这就回去看看。”二人说着渐行渐远,承彰不加理会,只淡淡地看了眼卢庆植,沉声道,“尚功局掌管内库资财,十分重要。前任管事是先皇的心腹,树大根深,贸然行动可能引起人心浮动。但朕的意思,想必你是明白的。这些话我只跟你一人说,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卢庆植周身轻颤,低头拱了拱手:“是,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