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高楼明月夜,盛宴在华堂。WenXueMi。com杯觥人影相交错,美酒泛流光。千年苍松叶繁茂,弦歌声悠扬。昔日繁华今何在,故人知何方?秋日战场布寒霜,衰草映斜阳。雁叫声声长空过,暮云正苍黄。雁影剑光相交映,抚剑思茫茫。良辰美景今何在,回首心悲怆!荒城十五明月夜,四野何凄凉。月儿依然旧时月,冷冷予清光。颓垣断壁留痕迹,枯藤绕残墙。松林唯听风雨急,不闻弦歌响!浩渺太空临千古,千古此月光。人世枯荣与兴亡,瞬息化沧桑。云烟过眼朝复暮,残梦已渺茫。今宵荒城明月光,照我独彷徨。”
头戴名为“天盖”之深草笠,不着僧衣,颈挂袈裟及方便囊,口吹尺八,行乞诸方的虚无僧的沙哑嗓音中,这首小白领张煌曾经非常喜欢的土井晚翠作词、泷濂太郎作曲的《荒城之月》提早了八百多年开始在丰后一地传唱。词义深切的歌声道尽了世间的盛衰,而曾经制霸三前二岛的少贰家和曾经拥有三后的大友家的轰然倒地、三奥岛津家督的突然易主,更是让这种盛衰无常的感觉充斥了诸多九州武家的胸膛。
“唱得真好听啊,”虚无僧的歌声停下来已经许久了,个别的武士和浪人才从歌声触动的内心世界里惊觉了过来,醉醺醺的他们留着泪向僧人丢出几个铜子,在这战乱纷纷的年代里,随时随地都有朝生暮死的可能,既然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也只有及时行乐一途了。“那和尚这歌是谁做的。”
“回几位武士老爷的话,谁的歌,贫僧并不知道。”年轻的和尚捡起对方的布施,冲着几人答谢着。“不过据说是西园静仁大师的门徒从北面带回来的歌词,号称是少贰家某一位留下来的绝命诗。”
“难怪了。”虽说武藤少贰家的霸业在东海军的进攻中轰然崩塌,但是对于曾经的北九州霸主,几年之后的人们提起了心中犹存着敬意。“不对,”武士摇了摇自己被酒精烧迷糊的脑袋。“你是说,投靠元寇的恶僧西园静仁的门徒从北面来到丰后了嘛?”
“出家人不打诳语。”和尚恭恭敬敬的回答着。“是西园静仁大师的门徒从北面过来了,而且据说还要继续南下三奥。”
和尚看得出几名武士和浪人眼里充满了仇恨,这些在东海军的进攻中损失了领地、主君的武者们根本奈何不了东海方面,因此也只能整日里诅咒对方,而最初投靠东海的禅僧西园静仁也随着南朝和幕府的使臣的离去而恶名远扬。
不过,显然眼前的虚无僧是带着一定的目的来的,因此他非但没有小心翼翼的躲避这个可能触怒对方武士的问题,反而坦然的回答着。“据说大师的门徒还带来了北面的消息。”
“你是奸细。”武士大叫起来,用手指着虚无僧,几个被雇佣的浪人也拔出刀对准了和尚。“否则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对了,你还会唱那首歌,是的,你就是恶僧西园静仁的徒弟。”武士大叫起来。“把他捆起来,带到馆主那里去领赏。”
“不,小僧不是奸细。”和尚做出一番抗拒的神色,然而他本有心要见当地的领主一面,又如不配合对方的行动呢,最终在欲拒还迎之中,他被捆扎着拖向领主的居馆,当然一路上他还在不断的说着冤枉,却换了浪人们的一阵老拳。
“再让他把那首歌唱一遍。”很快虚无僧被拖到了馆主面前,武士带着讨赏的表情细细的把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边,馆主对所谓的奸细并不感兴趣,倒是对武士所说的诗歌十分注意,在他的要求下,被松开手脚的和尚取回尺八,幽幽的吹奏了一曲,同样勾起了馆主的无限感触。“真好听啊,”馆主仿佛沉浸在某种气氛之中不能自拔,好久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和尚,你还知道什么,不是说,西园静仁的门徒们还带来了北方的消息嘛。说吧,说出来,可以饶你不死。”
“还请馆主屏退左右。”虚无僧如此要求着,馆主犹豫了一下,示意几名新近雇佣的浪人退下,至于本家亲信的武士,馆主还没有大意的认为和尚就一定不会是刺客。“西园静仁大师的门徒不但教会了我们唱这首歌,”和尚也知道这是对方的最大的诚意了,于是大着胆讲述着。“而且要我们向任何有兴趣的领主老爷们传递一个消息,他们还说,领主老爷会为此向寺院布施一笔香油钱。”
“死到临头了还想要香油钱。”馆主手下的武士一听抽出刀来威胁着。“和尚,不想老实说的话就吃我一刀。”